“二小姐,快起起,要下车了。”
月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刘嬷嬷见她醒了便把手及时地收了回来,这丫头还真是能睡。
“到了吗?”怯怯懦懦的声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也幸好刘嬷嬷隔得近。
“这里是夫人的庄子,今儿个天晚了,我们现在这里歇一晚明日再回守备府。”
嗯,月娘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刘嬷嬷也浑然没有在意,当先一步下了车,这里的管事两口子和她都是随着夫人一起陪嫁过来的老人了,她正好去跟他们叙叙旧,要不然此次随着夫人一去京城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月娘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眸中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先前她还寻思着怎么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回村子西头的庄园看好戏,说不定捡个大漏也不一定,结果一觉醒来她就在人家庄园大门口了,倒是不用她费心思了,看来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其实也是因为守备府离这犄角旮旯的小村子足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本来刘嬷嬷是想着接了二小姐便直接回守备府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谁想到二小姐会不见了,这一折腾生生的搭进去了半日的行程,所以刘嬷嬷一思量,与其着急忙慌地赶夜路,到了城里估计城门也要关了,还不如走几里路到夫人的庄子上歇歇脚,也好与她昔日的老姐妹叙叙旧,明日一大早再赶回去来得更加稳妥些。
这处庄子里管事姓王,因着明日他儿子上赶着要办喜事娶媳妇,所以此时庄子里一片忙碌,刘嬷嬷是老熟人了,早前也陪着夫人来过几次庄子,所以倒也不用麻烦招待什么的,她指挥了几个小丫鬟把今夜要用到的东西规整了一下搬去客房,又交代了一下便径自去了管事住的那一处院子。
月娘吗,虽然占着个二小姐的名头,可她本身非但是个庶出的,还是个不得宠的,也就没人怎么注意她,只是跟着那几个随行的小丫鬟径自去了庄子后的一处小院子,院子里几间青砖瓦房普普通通的,看那样子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不过月娘也丝毫没有在意。
这里比起庵里好几个人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的小房间,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奴婢春柳,刘嬷嬷让奴婢来服侍二小姐,二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使唤奴婢来就好。”
是个机灵的丫鬟,就是年纪小了一些,看这身量估计也就十一二岁吧,尤其脸右侧还有一块大大的胎记,乍一眼还挺吓人的。
月娘暗暗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丫头,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可是说话却是条理清晰,进退有度,不错。
“我有些饿了,你去找些吃的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春柳匆匆地从房内走了出去,月娘一反刚才呆滞怯懦的小模样,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瞬继亮晶晶地顾盼神飞,唇角轻轻一勾,这样正好她行事。
春柳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便提着个食盒回来了,菜式很简单,两菜一汤,还有两个窝窝头,不过对于在庵堂里待了十多个春秋,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月娘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左右不过就是她们两个,月娘压根就没那么多规矩,而春柳本来就是刚被人牙子卖入守备府没多久的粗使丫头,也不懂得什么规矩,所以两个人便一起坐下用了晚饭。
夜色如水,庄子里因着这场喜事接连忙碌了半月有余,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几乎忙了个够呛,而明个终于便是新娘子过门的大日子了,所以收拾的差不多几乎所有的人都早早的歇下了,管事的两口子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见一切都准备的妥当了,便也放下了心,王管事去歇下了,只有王婆子与刘嬷嬷两个老姐妹好不容易见了面,两个人还在堂屋里热乎的说着话。
“老妹子,夫人身子进来可还好?小姐可有仪亲了?大少爷今年可是要下场了?”
“老姐,你看看你,这连珠炮似的都问了这么多,要我先回哪个才是?”
哈哈“你看我这张嘴,还是改不了那老毛病,老姐,若是你不赶着回去,明日可一定要留下来喝一杯明阳的喜酒再走啊。”
“那是自然的,其实这次出府也不是办什么要事,也不怕说了你知道,夫人要我来接二小姐回府,左右也不差那半日的行程。”
“二小姐?”
王婆子皱了皱眉,思索了半晌仿佛才想起来有那么个人,不过又不太确定,“你说的可是那个襁褓里便送出去的丫头,她不是克亲……..”
想到什么,王婆子赶紧捂住了嘴,瞧她这张嘴皮子,就是太利索了,什么话顺溜就跑出来了。
刘嬷嬷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左右不过是在庄子上,就算真得有人听到了也无妨,守备府这几日就要启程进京了。
“就是那丫头。”
克亲克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左右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到了京城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只要能为小姐,少爷铺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啪嗒,正在被两人谈论的丫头片子此刻已经站在了庄子里的库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