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丑八怪。”
宁静的小山村里大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后山一群小屁孩光着脚丫子正拿着石子丢向一个干巴瘦小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穿着一身补了好几个补丁,穿着明显不太合身的灰色袍子,那件袍子也浆洗的几乎都褪了色。
别看女孩身形瘦小,年纪不大,手中却提着个半人高的水桶,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的,两只眼睛转动间却是灵动狡黠,明眸善睐,只不过女孩转眼间便又恢复了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好像刚才只是惊鸿一现。
“我娘说了她就是个不祥的妖怪,不但出生就克死了亲娘,而且只要是她在的地方都会带来灾难,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的。”
“快把她赶走,赶出我们的村子。”
“打死这个灾星,打死你。”
啪啪啪,四面八方都是丢过来的石子,女孩无处可躲,只得将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躲在水桶的后边,可是还是有几块丢在了女孩的头上,身上,月娘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小嘴咧了咧,小手一摸头顶,嘶的一声,摸了一手的黏腻,头被打破了。
靠,这群小屁孩,竟然下手这么重,本来初来乍到,穿越到这幅破败不堪的身子上,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她不想多惹是非的,可是人善被人欺,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她这个异世的灵魂会再次香消玉殒。
天色渐渐暗了,几个小孩闹够了也都纷纷被干活回来的大人叫回了家,而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或者是注意到了估计也没有人愿意理会这么一个据说会给别人带来灾运的小孩吧。
好了,都走了吗,月娘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低呼一声又跌了回去,反复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这幅身子还真是孱弱不堪啊。
月娘不由地苦笑着扯了扯唇角,偏巧又扯到了痛处,不由地又是一阵呲牙咧嘴,靠,又不是刨了你们家的祖坟,有必要打的这么狠吗。
狠狠地擦了一把嘴角的那一抹鲜红,明亮的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冷然,瘦小的身子靠在水桶上又歇息了一会儿才勉强觉得没有那么晕沉了,可是还是浑身没有什么力气,这也难怪,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哪里还有力气。
本来庵堂里的师太吩咐她把厨房里的水缸打满才可以吃饭,可是现在别说一水缸,就是一桶水她也没有提回去,今晚的晚饭看来是没有着落了,那她只能靠自己了。
夜色深沉,一弯明月悬挂在空中,村子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下了,一道瘦小的身影时隐时现地穿梭在田地间。
找了半天才扒了四、五个小地瓜,不过这也算不错了,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月娘在自己破破烂烂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袍子上擦了擦也不嫌弃便吃了起来。
“石二狗,你这消息准确吗?”
“嘘,哥,你小点儿声,别被人听到了。”
啪,“这里哪里有什么人,鬼还差不多,说正事,你真得打听清楚了,东西真得在庄西头那家庄子里?消息可靠吗?”
“啊呀,我的好哥哥,我哪里敢骗你啊,明天那家庄子里办喜事,东西就在新娘子的嫁妆里,孙八说了那东西只要弄到手别被人发现了,主家就给这个价。”
“你说的是真得,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再说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一个农家女的嫁妆里了,不会是消息有误吧?”
“哥哥放心好了,消息绝对准确,至于为何会落在那农家女的嫁妆里,孙八没说,他们这不是被人盯得太紧不方便动手吗,要不然哪里轮到我们哥两个发财。”
“嗯,好,明天我们就去走一趟,富贵险中求,干下这一笔咱哥俩就可以乐呵好一阵子了。”
“哥哥说的是。”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了半天,然后便趁着夜色悄悄地走了。
而殊不知在那片荒地旁边的一堆草垛内正有一双灼灼闪亮的眼睛悠然地望着这一切,而女孩的唇角正衔着一根杂草。
庄西头的那家庄子吗?若是依照这幅身子原主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似乎正是邺城守备府大夫人的私产,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亲克友?不过就是一个一出生就失去了亲娘庇护的小女娃罢了,嫌碍眼直接弄死多省事,也不知那位煞费苦心地一个小屁孩送到尼姑庵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彰显她身为正室大夫人的贤德淑良吗。
月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前世学得是医学专业,但是却独独对兽医感兴趣,业余修习的又是制香之术,后来因为头脑灵活,想法奇特,父母远赴国外之后,便直接办了休学,跟着自家那位思路跳脱的爷爷四处历练,倒是积累了不少经验,还整出了一套独特的针灸之术,不过这些都不被大多数人所知罢了。
但是在一些偏远地区的乡下,她还算是小有名气的,更是积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说起来她死得还真是很冤,被自己的好闺蜜和未婚夫算计推下了23层的大楼,摔得脑浆迸裂,四肢尽断,死相惨不忍睹。
本来以为她的人生已经玩完了,没有想到她竟然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在这么一个身体单薄瘦弱的小女孩身上,还真是没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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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大公子的飞鸽传书吧,京城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
布置清雅而不失精致的房间内一名打扮端庄雅致的贵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捻着一封书信细致地看着。
“刘嬷嬷,库房里的那些东西可都归整好了,再有月余我们可能就要出发了。”
“夫人放心吧,老奴都归置妥了,这是单子,就等夫人过目后明日便可装箱笼了。”
杨夫人淡淡扫了一眼那单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刘嬷嬷是她出嫁时便带在身边的,办事沉稳老练,自然是最为得用的。
“这事不急,你明日且先去一趟静月庵把那个丫头带回来,她今年也应该十一二岁了吧?”
刘嬷嬷闻言一怔,夫人不提她还真有些不记得了,“夫人说的是张氏生的那个丫头,老奴隐约记得她好似再过两个月应该是十三岁了吧。”
那丫头片子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当时府里还因着这个丫头的出生发生了许多怪异之事,后来在她三岁还是几岁的时候便送去了静月庵,这事还是她一手操办的,只是夫人怎么突然想起要接那个丫头回来了,想到此,刘嬷嬷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
“夫人怎么想着要接那丫头回来了?她可是生克之命,接回来只怕府里的哥儿姐儿的莫不要被她…”
“刘嬷嬷,怎么说她也是老爷的骨血,老爷这次进京述职只怕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邺城了,再过个几年这二丫头也到了该仪亲的年纪了,是该接回来好好调教调教了,免得到时被人翻出来说我们守备府里薄情寡义,连个庶女都容不下。”
杨夫人一双美眸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刘嬷嬷,难得的多说了几句,刘嬷嬷人是够忠诚,就是这脑子不太怎么灵活。
芸丫头也到了仪亲的年纪,而且前几日她刚刚收到京中兄长的信,这次老爷进京述职皇上为了安抚边关将士的心只怕不但会给老爷高官厚禄,只怕顺便还会给子女赐婚,而听兄长信中的意思似乎皇上有意要与那定国公府联姻。
传言中定国公府唯一的世子可非但是个病秧子,短命鬼,还身有残疾,无法行走,更有可能连行房都不成,这样的男子就算是皇子贵胄,王公贵族又如何,又怎能让她精心培育的女儿嫁过去,自然是要有人代替才好。
刘嬷嬷这一揣摩眼睛顿时一亮,笑着点了点头,“夫人思虑的是,是老奴一时想左了。”
还是她家小姐聪明啊,不就是一个小贱人生的贱蹄子吗,不过就是施舍一口饭养着罢了,不但能博得个善待庶女的美名,到时回到京城若是说不得还能为小少爷的仕途铺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正躺在草垛里想着明日偷偷去看好戏的月娘全然没有想到有人正在惦记着拿她当铺路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