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询问自己的意见,沈归晏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坚决地回答道:“娘娘,民女倾心于北怀王已久,还望皇上与娘娘可以成全。”
皇后微微颔首,心中了然,对皇上说:“那既然如此,皇上倒不如成全了他俩。”
“母后!”因贺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父皇心中的分量,闻言一时乱了心神,控诉道:“明明儿臣才是母后嫡嫡亲的儿子!为何母后次次都向着他人?儿臣不服!”
皇后不看他,也不看皇上,说:“臣妾乏了,先回去歇着了。皇上自己看着办吧。”便在翠雨的搀扶下径直走了出去。
皇上是位明君,可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贺迎,偏偏就失去了判断能力。而皇后却截然相反,她可以宠任何人,唯独对皇上与贺迎,她不讲一丝情面。皇上深知这一点,却还是无条件地纵容她。
“我儿堂堂太子,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一个将军的女儿罢了。”皇上沉声道:“传朕旨意,封沈家嫡女为太子侧妃。”皇后不疼的儿子,他自己疼。他与芸芸的儿子,是将来的帝王,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乐意去摘。
此言一出,贺迎心笑,孤就知道父皇果然还是最宠孤的。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邪笑。
贺逐怎肯让步,语气凶狠,一字一句道:“父皇若是强逼晏儿嫁给太子,就别怪儿臣不念及兄弟情分。”
“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朕这样说话!”皇上拍案而起。
贺逐亦是不肯低头,与皇上对峙着。事后回想起来,贺逐觉得他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将沈归晏抢回家当媳妇这件事儿上了。
敏妃听闻贺逐单枪匹马回京抢亲,抢的还是太子亲,是又害怕又欣慰。赶到大殿内时,见贺逐正与皇上大眼瞪小眼,二人均是一言不发。忙跪下打破僵局:“臣妾参见皇上。”
“敏妃,你来干什么?”
“回皇上,臣妾听闻逐儿回来了,心下着急,便来看看。”
皇上不屑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不在北怀封地待着,反而为了一个女人回京。”
敏妃也不怒,说:“皇上说的好似逐儿不是您的儿子一样。”
“儿臣倒想问问父皇,连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女人都不能娶回来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贺逐不甘示弱。
说话间,一名身着盔甲的士兵在殿外求见,神情狼狈,行色匆忙。
得了皇上召见后,两步并一步地走到皇上跟前跪下,嘴唇颤抖着,道:“皇上,西北汾关一战,建威将军麾下十五万大军,中了敌军的埋伏,与敌军同归于尽……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沈归晏原本只安安静静地站在贺逐身后,听此士兵来报后,不顾贺逐与敏妃的阻拦,发了疯似的上前揪住那士兵的衣领。
“你说的建威将军,可是沈民致将军?”说着泪便夺眶而出。
那士兵低着头不敢看她。
沈归晏不依不饶:“你说话啊!你说错了对不对?是建武将军建忠将军建广将军才不是什么建威将军对不对!”
贺逐上前拉住沈归晏的胳膊:“晏儿你冷静一点!”
沈归晏的手慢慢松开,一下子瘫倒在贺逐怀中。贺逐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皇上挥手让那士兵退下,压制不住心中怒火,道:“这怎么就同归于尽了?泱泱十五万大军,就这么没了?沈民致,你好的很!”
沈归晏从贺逐的怀抱里退出来,毫不畏惧地对皇上道:“我父亲乃盖世英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我父亲清白!”
这沈家军竟然全军覆没,那孤再娶沈归晏又有何意义?贺迎暗自想着,便抢在皇上之前开口道:“清白?人都死了,还谈何清白?”又跪到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之前以为沈民致为国卖命,乃英雄豪杰,便想着娶其嫡女以安我大齐将士之心。如今他害我大齐十五万将士命丧西北,是为罪臣,这桩婚事,委实不大般配了,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贺逐睨着他,不知是喜还是恨,便不由得冷笑起来。好一个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之人,上一刻还在与自己争抢晏儿,眨眼就将她弃掉,丝毫不顾及晏儿的感受。不过倒也遂了自己的心思,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再跟自己抢媳妇了。
于是顺水推舟道:“父皇,太子既已不想再纳晏儿,那儿臣便请求父皇,将晏儿许配给儿臣。”
皇上瞪圆了眼睛,指着贺逐:“她是罪臣之女!你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莫要再来丢我皇家的脸了,快快给朕滚!”皇上震怒,派人将沈归晏押入监牢,拂袖离去。
“父皇!儿臣恳求您,放过晏儿吧!”贺逐见劝阻无用,便跪在了皇上寝宫前,任敏妃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离开。
贺进、贺淳下了学便匆忙赶来与贺逐一同跪下。
敏妃见状气得直喘:“你们几个当真情谊深厚!母妃的话竟也不听了!”
最后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回了兰芷阁。
此时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领着宫中侍卫闯入二皇子府中,说是奉了圣旨,要将罪臣之女沈雨微收押监牢。
贺辽转动轮椅,挡在沈雨微前面,对那群来势汹汹的侍卫道:“今日谁敢动我夫人,我便剁了谁的手!”
沈雨微红着眼扶着贺辽的肩膀,低声道:“夫君,这是皇上下的旨,雨微不想连累夫君。”
贺辽转头,牵过沈雨微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别怕,有我在,他们休想将你带走。”
“二皇子,咱家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抓人,还望二皇子不要为难咱家。”大太监挥着手中的拂尘,递给一旁侍卫一个眼神。
那侍卫刚迈出半步,贺辽便从轮椅的暗格里拔出一把匕首指着他,眼神凶恶,道:“你胆敢再往前一步。”
都道二皇子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却也能违抗圣意。大太监心中嘲讽道:一个在这拿刀护着,一个还在宫里跪着,他贺家上辈子莫不是欠了这沈家的?真真是作孽……
“二皇子,得罪了。”大太监手一挥,侍卫们便蜂拥而上。
这二皇子府的家丁、小厮哪是宫中侍卫的对手,没两下便被撂倒,将沈雨微从贺辽身边绑走了。贺辽从轮椅上跌下来,悲痛欲绝。
梓杰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一瘸一拐地走到贺辽跟前,要将他扶起来:“二皇子,您没事儿吧?”
贺辽低着头,神色不明。梓杰还没来得及开口,贺辽便举起手中匕首刺扎进了自己的右腿。鲜血顺着腿侧汩汩流了下来,将贺辽雪白的衣袍染红,触目惊心。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宫中请太医!”梓杰迅速反应过来,一面吩咐小厮去请太医,一面将自家主子推回去,抬到床上。
“我这夫君当得真是失败。”贺辽呆呆望着窗外,道:“梓杰,我为什么会是个废人?”
“二皇子您才不是什么废人,您博学多才、待人宽厚,您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那你说,为什么我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沈雨微从我身边带走,而我连站起来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梓杰嚅嗫了半天,还是沉默了。
太医来医治过后,叮嘱了梓杰一些注意事项。
梓杰再回到屋内时,贺辽已经自己挪到了轮椅上,见他来了便说:“梓杰,备车。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