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李七夜很兴奋,因为他可以修行了!
当然,这些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状态,村里的羊倌儿依旧是他,不过那片山坡上的阳光,好似比以往更加灿烂辉煌。
冀遇梳理过脑海里的一幕幕之后,他变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成仙吧也说不上,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成为了这些村民口中的修仙高人。
在没有人的深夜,冀遇会从棺木中出来,看看这方天地里庞大的月,像是前世里的烈阳一般,在风轻云淡时,洒下粼粼银光,如果来到这个世界的,是那个与月对饮成三人的风流仙人,怕是有更多的感慨和绝美诗篇。
可惜冀遇是个俗人,做不来斗酒诗百篇的肆意潇洒,但总归是有些感慨和叹服的,冷冽的月光照在胡子拉碴的脸上,岁月的无常让人猝不及防,可只有接受。
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上有了不符合冀遇认知的力量的缘故,他的眼睛看得到很远很远的东西,而且不用眼睛,也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冀遇将此称之为“神识”。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仅是要教那个放羊的小孩儿修行,冀遇也在自己摸索,因为他在醒来后不久,便发现自己安身立命了上百年的住处,像是百年老树发芽开花之后,终于等来了果实一样,在棺盖的下面,有一道凸起日渐庞大,每当冀遇躺在其中,就能感受到一股让身体快乐的气息在其中蕴藏,而这果实也着实争气,短短十几天,就肉眼可见的长大,如今已经隐隐可见那是一柄剑的模样。
神怪志异之类的小说冀遇曾看过很多,书里的故事中,凡出身反常者,必有异事异物伴之。
想想自己自棺木中复活重生,白骨生肉,孤魂回体,这很符合那些书中说的奇异之事,所以冀遇觉得这棺木中孕育的长剑,就应该是那些小说中说的自己的本命之物,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念至此,再去感受棺木包裹着的长剑时,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仿佛那木胎中的长剑感受到了自己的亲近之心,在欢快的玩闹。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层层树叶的阻隔,照在山坡上某棵古树下盘坐冥想的少年身上,折射出缤纷多彩的光,像是给少年镀上了一层庄严的法相。冥想的少年呼吸悠远绵长,一呼一吸之间,自有舒畅的韵律,与这参天古树在跳跃的光斑中融为一体,与山坡上躺着休息吵闹的羊群,在一动一静之间,融进了这广阔的自然中,浑然一体,毫无突兀。
红日渐当空,吃饱的羊群懒散的躺在翠绿的山坡上,像是一朵朵镶嵌在上面的云朵。许是日头渐盛,羊群吃饱却不想动弹,因此“咩咩咩”的叫声此起彼伏,吵醒了在古树下冥想的少年。
少年站起身,懒散的伸个腰,双眸开阖间,有精光一闪而过,绵长悠远的气息如巨龙吸水一般,胸膛猛地起伏跌宕,仔细听去,胸膛中隐隐有雷鸣之声,少年感受着胸口的鼓荡,笑颜逐开。
若是那些仙山琼阁上的人看到此番情景,定是要惊叹一番,这少年分明已经登堂入室,一只脚已经跨出红尘炼狱了。
李七夜感受着胸腔中鼓荡的气息,长出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张目远望,村子里的画面尽入眼底。
“棺神爷爷说的真不错,每天早上晒晒太阳,对身体的好处真大!”李七夜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古树,再看看不远处聒噪的羊群,回首自己这半年来的际遇,不由得心生豪气。
“棺神爷爷说什么时候能视夜如昼了,我就算是成了村长爷爷口中说的仙人了,等那时候,小十三肯定会选择我当她当家的的!”李七夜眺目远望村子,想要找找小十三的身影。最近几天晚上做梦,小十三穿花格子裙子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梦里,而且每一次梦到小十三之后,第二天早上总会湿了被褥,这让李七夜有些羞涩,毕竟是大人了,还尿床,这若是让村里的其他伙伴知道了,肯定会大肆嘲笑他的。
羊群里,有很多母羊有了身孕,加上盛夏来临,快到中午也无法再放牧,因此李七夜赶着羊群向村子走去。
把羊赶入羊圈,给水槽里打满水,李七夜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转身走向了祠堂,他要将今天胸腔里的那种感觉说给棺神爷爷,那种感觉很像是棺神爷爷说的“破境”。
祠堂里的香火炉子里,有刚烧完香灰还在燃着,淡淡的香火味在祠堂里环绕,这得益于李七夜时不时的上香,正午阳光下,祠堂里的肃穆气息少了很多,但寂静如旧。
“棺神爷爷,您在吗?我有事要说给您听。”李七夜插上三柱清香,跪坐在蒲团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暗红色的棺木在李七夜眼中,越发的像自己常常冥想时背靠的那颗古树,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咯吱吱!”巨大的棺盖无力自动,向后退了一步多,有一道身影直直起来,不见有如何动作,已经站在了李七夜的身旁。
“小七来了,怎样,是不是已经破了境界?”香火缭绕下,一袭墨色长衫随风鼓荡,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一幅仙人模样。
“嗯,我今天看村子突然清晰了许多,而且胸膛鼓荡不已,这应该就是爷爷你说的破境了吧。”李七夜起身站在冀遇身后,等到冀遇坐下,熟稔的帮着冀遇梳理起头发来。
“嗯,这样说来确实是破境了,你很快就可以娶小十三了,高兴吗?”冀遇神识感知着少年小腹处那停驻盘旋的微弱气流问到。
“高兴,谢谢爷爷您!”李七夜梳好了头发,拿起他洗干净的黑色布带,将冀遇的长发稍作约束,移身坐在了冀遇身旁,目光里尽是雀跃。
“不谢,你对我有恩,我报答也是正常的,等我某天不在了,这村里有你,也能安宁如现在这般,算是我还了这些年的香火情吧!”冀遇摸了摸李七夜的头,目光眺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七夜自然不是很理解冀遇的话语,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棺神爷爷此刻心情不好,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冀遇身旁,一双大眼睛盯着冀遇,任由冀遇的手摸着自己的头。
良久,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响起:“爷爷你是在想什么人吗?”
“你怎么知道?”冀遇笑着说。
“我阿爸出去镇上做长工时,阿妈也常常坐在门槛上看村子外面,和您现在一样!”
“小机灵鬼,你阿妈的饭快好了,赶紧吃去吧!”
“那爷爷您要不要我给你带一碗过来,我阿妈今天做了洋芋搅团,很好吃的!”
“好吧,你先去吃,吃好了再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