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也会想,经历了几千年轮回,一个人的身体早已陨灭,灵魂飘零,来去辗转,到底还能保留多少曾经的面貌?为什么他要这么念念不忘,这种病态的执着,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是欲罢不能。
如今,面对她全新的身体,只要想到是她,是曾经那个在街头流连醉酒,苦痛万分的女子,他就无法自已的怜惜,爱慕,想要捧在手里,护在心尖上。
可惜的是,她的醉酒,她的痛苦,都是为了一个叫做雪七黎的男人。那个男人有倾绝天下的容貌,有惊人的力量,也有一颗从来不愿被囚禁的心。
所以,最终离开了神族,堕入魔界,想要寻找真正的自由,实现那个可笑而滑稽的理想。
想到过去,想到雪七黎,白九鸱目光陡然一变,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在那里学的本事,就是像木头一样戳在男人面前,等着男人来伺候你么?”
他眼底的暴怒,陡然爆发,却不愿意被她看见,所以他翻了她的身,让她趴在床榻上,顺手撩起她的裙摆,作势要扒掉她的底裤。
这时,付七七突然挣扎起来,“不要,白银不要!”
她像只脱水的鱼,徒劳的蹦跶着,乌黑的发丝因她的挣扎而如绸缎般在床榻间铺开。
白九鸱听见她喊出已经千年无人喊出的名字,愣了愣。
白银是他的小号,曾经,在魔域冥河之岸,她还是只鬼魂的时候,他告诉她,自己叫做白银……
“你都记得?”白九鸱突然从她身后搂住她,将她死死压住。
付七七趴在床榻里,也是一愣,眼底一阵凄寒,下一刻便道,“人界很多人都知道,穹苍四殿之首白九鸱,小号白银,殿下,您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奴家却听人说过。奴家一直很仰慕您的。刚刚一着急就喊了出来,是奴家失了规矩……”
白九鸱恨恨的埋首在她后颈,然后一口咬下去!
毫无预兆的一口,让付七七疼痛钻心,一不留神尖叫起来。
直到渗血,满嘴里都是血腥味儿,白银才抬头,此时,他的眸色已经变成银色,“付七七,你的确失了规矩,所以,你要接受惩罚!”话音落,白九鸱揪住她的衣领,往下一扯,裂帛声起,衣服碎裂。
雪白的脊背露出,上面却有艳丽到让人心惊的图案映入白九鸱眼底,让白九鸱陡然瞪大了双眼,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巨大的冲击让白九鸱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容却是苦涩而决绝的!
魔域,即使是白昼,依然是永无止境的混沌。没有光明,没有希望,仿佛永远看不到明天到来。
魔都,万魔殿,安烈娜和卡拉尼同时抬头,望向紧闭的门扉,一向不太融洽的两人此时却为同一件事而紧张。
布卡尔站在他们身后,虽然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半个面瘫的角色,可此时,他的眉头也微微拧着。目光有些焦灼。
“你说,他会不会一直这样?”安烈娜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是整个魔族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有魔界第一的巧手,她身材波澜壮阔,霸胸无敌,她性格火辣直爽,从来不会为任何事彷徨无措。
而此时,她却坐立不安。
卡拉尼安抚地看她一眼,忽然笑道,“别担心,他是我们的陛下啊,不会有事的。让我给你讲个笑话哈,从前有只老虎,它老公突然外遇了,它很郁闷,于是找到它老公指着一边的狐狸问,为什么要抛弃我去找它?它老公很难为情的说,因为你是母老虎,她是狐狸精啊!”
安烈娜额头黑线,布卡尔面无表情,周围一阵冷风肆虐。
卡拉尼一哆嗦,讪笑,“真的很冷,哈哈哈!”
寝殿中,巨大的浴池里,水汽缭绕,黑色的翼龙张开巨大的黑翅,巨大的身体盘在浴池中央,黑而光滑的鳞片,在水滴折射的水晶灯光中比黑珍珠更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翼龙盘曲的身体正中,却有一人,乌发如木,光滑如丝绸,即使被水浸湿,依然顺着雪白的肌肤滑落。
这人身材精瘦修长,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充满了力量,即使只是一个趴伏在翼龙身上的背影,都蛊惑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窒息!
翼龙侧头看着趴在它身上的男人,叹气似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把下巴搁在池边,一直没有动静。
男人面目掩盖在乌黑的长发中,右臂上有血红色的纹身,深入肌理,那纹身看上去张扬而怪异——一朵花的形状,艳丽无匹,张开的花蕊,怒放的花瓣,像是活动的触角,下一刻就会飞扬而出,将整个世界缠绕。
似乎是睡熟了,男人始终趴在龙背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翼龙则耐心地等待他醒来,生怕打搅了他似的,琉璃黄的眼珠被眼帘覆盖了一半。
浴池上面的屋顶上,怪兽始终面目狰狞!
不过,这景象却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它们仿佛有了生命,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的方位在缓缓变动……
过了半个时辰,男人终于醒来,猛地将长发摔向身后,眉线斜飞,眼睛狭长,细密的睫毛下双瞳若暗夜星辰黑亮惊人。第一眼相见,就像烟花乍然绽放般,绚烂绝美。
恰到好处的五官却于阴柔之中,带了男人的阳刚,这种容貌让他有了超乎性别的美。
只是,这样的美丽却总让人觉得虚幻不安,看他的感觉,就让人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镜花水月,也许眨眼一瞬,他便会消失无踪。
“你总算是醒了。”翼龙察觉到背上的人有动静,眼底露出惊喜的光。
“嗯。”雪七黎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手一勾,将衣服勾过来,披在身上,黑色长袍加身,瞬间,雪七黎浴池中那种天生尤物的气质顿时一变,俨然成为威压无穷的王者。
翼龙收起双翼,在水池红游荡一圈,最后面冲雪七黎,“我以为这次你又要睡几十年。”
雪七黎回眸一笑,但这笑容一放即收,“我已经睡够了。而且,我能为她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以后,她要怎么选择,那都是她的事情。”
“值得吗?”翼龙出水,转眼之间,身体周围黑云缭绕,居然幻化成一身花花绿绿的袍子男人。
男人面目俊美,面上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嬉闹的玩世不恭的味道。
雪七黎转回脸,继续往外走,“魔族的一生那么漫长,而我这一生,更是漫长的几乎没有止境,这一辈子,总要做些任性妄为的事情,才能证明曾我为自己的心意而存活过。不过,我想,这样的任性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羯倡,我已经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那么,你放得下么?”
羯倡又问。
“放不放的下,都得放。”雪七黎说完,便大步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