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国皇宫,到处甲士林立,却见身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茂苑城如画,阊门瓦。
而此刻,朝堂之上,诸多大臣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正坐在龙椅之上的男子,那正是如今陈国最高权力的男人,陈帝。
却见陈帝身着黑色锦衣玉袍,威严四射,冷着一张脸,却无视堂上诸位大臣,而且目光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无法挪开。
诸位大臣顺着陈帝目光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手执笏板,浑身略微发抖却在一个侍从搀扶之下能笔直的站在大殿之上。
这人正是还在病榻中的唐国公。原本今日唐国公无需上朝参与朝政,只因昨日投壶大赛,已经结束,哪个人入了眼结果也已经出现。
昨日,唐颜已经心属宋王殿下,虽然深谙官场之事的唐国公,知道此刻宋王殿下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但既然女儿选择,他也决意豁出去,用老迈身子,支持女儿的想法。
原本唐国公膝下只有一子,可在追随先帝时期世子在一次战争中为断后而战死沙场。后来,失去儿子的唐国公痛苦了一段时间,却那时候起唐国公也努力生育,希望重新生个大胖小子,继承家业。
可连续纳了两次小妾,依然生不出一个孩子。直到一次醉酒,与夫人尽情快活了一次,倒是让夫人怀上唐颜,即使出生只是女娃,但已经老年的唐国公爱不释手,视若珍宝。
原本今日唐国公来朝廷求亲,以陈帝和文家文穆得到的情报,昨日是文秀成为比赛冠军,按理说应该选择的人是文秀,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料到。
今日,唐国公在朝堂上,公然向陈帝请求,让小女唐颜为宋王王妃。
此举一出,朝堂震惊,别说是这些大臣了,就是丞相文穆还是陈帝,都是当场目瞪口呆,吃了一大惊。
这变化实在太快,准确说是不按常理出牌。
唐国公此举似乎破釜沉舟,陈帝内心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种地步,他已经决议要立蜀王为太子,可若是唐颜嫁给了宋王,那他的权力可以说比蜀王还大。
就一个目的,他绝不允许坐视宋王势力越来越大。
“唐国公,兹事体大,宋王年幼,王妃一事,只恐误了令女。”
陈帝不愧为老练帝王,先是以自己儿子年幼,婉拒唐国公,若是平常臣子,揣摩圣意,那定当知难而退,他想逼的唐国公换一个人选。
可唐国公目视陈帝丝毫不慌,从怀中取出一道圣旨,恭恭敬敬的举在空中,在旁边搀扶的侍从都能感觉到唐国公内心的激动澎湃。
此刻不仅大臣们,连陈帝都惊呆了,什么,还有圣旨?陈帝一脸懵逼,他不记得自己给过唐国公什么圣旨。
“莫非?”
但陈帝很快想起,他没有,不代表他父皇没有。
只见唐国公不慌不忙,望向陈帝身边近侍,有气无力道:“烦请周总管代为宣读一下,老臣没力气读,这道圣旨,只有尊贵的总管大人才能代为念之。”
顺着唐国公目光望去,只见陈帝身侧一黑色衣服的男子顿时惊了一下,他便是所谓的周总管。
被点名的周总管,乃是当今陈帝执掌皇宫内务的第一首领总管,权势滔天,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看向陈帝,陈帝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才有胆缓缓走下台阶,走到唐国公的身前,恭恭敬敬的接过唐国公手上的圣旨。
于是他很恭敬的慢慢摊开,先是自己仔细看了一遍,随后大为惊恐。不过很快便按捺性子,开始“嗯哼”了几声,准备好嗓音,便挺直腰昂,开始宣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闻唐国公唐政,近得一女,朕心甚慰。昔日世子唐景,与朕出征北齐,保朕一命而逝,朕每念及于此,心有不安。
今加封唐国公豫章郡为封地,世袭罔替。恐国公日后念子,今特赐恩令,将来令女婚姻嫁娶,皆由国公决定,上至皇亲下至平民,皆国公自选,特赐此恩,以表朕思念亡世子之故。后人遇见,当遵此令,钦此。”
周总管不愧是大内总管,慷慨激昂,嗓门巨大,让大殿之上每一个臣子都听的一清二楚。
此刻陈帝手握紧龙椅,微微发怒,但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他的愤怒。
那毕竟是先帝,是自己父皇在位时期下的命令,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允许唐国公之女婚姻自主。
若是平日就算了,可是他现在宠爱蜀王,有意废长立幼,而唐国公现在拿这道圣旨逼迫自己同意嫁他女儿给宋王。
这简直无法阻止,这是在挑衅自己权威,可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是陈国开创者,即使自己再容易上火,他也不得不假意按捺住。
“咳咳咳。”
陈帝似乎是被气的缘故,开始胸口发闷,不断咳嗽,周边近侍见状,立刻上来为其梳理胸口,敲打后背。
在他正在准备缓过来的时候,此刻,阶下诸位大臣纷纷窃窃私语。
最显著的便是蜀王,只见蜀王面露怒火,看着宋王,而宋王耸了耸肩,一副告诉蜀王“你就算看我,你阻止也不了”的样子。
陈帝坐在龙椅,缓缓看着大殿上每一个人的表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条背景势力。
以其多疑性格,自然知道此刻陈国国土只在长江以南,豫章郡便是扬州通往荆州的必经之路也是抵达京城的重要枢纽。
也就是说,唐国公和宋王联合,纵然当不了太子,但他已经有了日后反叛蜀王的资格,这觉不允许。
不过唐国公一道圣旨,于情于理,都已经阻挡不了唐颜成为宋王妃的事实,世袭罔替,就表示唐颜是继承豫章郡封地的唯一人选,三万人马,一块封地。
那可是陈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个封给世家的封地,那是先帝赐予的,如今陈帝根本收不回来,更何况举国上下,只有豫章郡被封了出去,如沧海一粟罢了。
此刻不知是否站的时间太长,唐国公不停的咳嗽,靠着身侧的周总管和一位侍卫用力的扶着才勉强依然站着。
周总管竭力小心,只怕自己一松手,唐国公就瞬间倒下,那自己可就完了。于是看向陈帝,以眼神交谈,陈帝看了看唐国公,便会意说道“来人,先给唐国公赐座。”
“谢陛下。”
唐国公一边咳嗽,一边坐在周总管派人端过来的椅子上,上面特地铺了软垫,让唐国公顿时感觉略微舒服。
但很快,坐下的唐国公有了力气,便开始望向宋王,面目狰狞,宋王立刻明白,这是唐国公这是警告自己,自己现在是在为了他这个宋王的未来铺路,他在抗衡陈帝以此告知宋王,你未来来之不易,必须好好待我女儿。
也就是说自己从今天起必须照顾好唐颜,否则唐国公他定不甘心。
若是平日就算了,不过此刻宋王见过唐颜容貌以后,便已经有了很多想法。于是宋王微微点头,向唐国公示意自己明白了,唐国公内心稍安。
但他内心也有自己的苦楚,若是唐家,哪怕有一个支脉是男丁,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女儿成为现在政治斗争的一个筹码。
只可惜唐家子嗣凋零,已经在征战中失去了所有男丁,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起整个唐家了,现在必须依靠自己最后的时间,利用自己是跟先帝打江山,从草根开始一起打江山的身份,来为宋王尽可能的铺路。
只有宋王的路越来越好走,甚至有自保之力,无论日后大位是不是他,他都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可他知道,宋王这个人,是皇长子,皇位本来就应该属于他,蜀王抢了过去他一定不甘心,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只能硬着头皮,为他的大位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