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期。
一大早,吴叔过来了。“王妃,王爷吩咐等他下朝回来,和王妃一起回丞相府。”他当然要回去,传到朝堂上岂非是不给我父亲的面子。从上次洞房花烛夜的表现来看,他左右逢源,表面上的功夫都是做足的,不落人话柄。不过这些与真心无关。
一早我便交代碧波中途去请大夫,安排好一切。
马车已经备好,我径直先坐了进去,才不管南恒烨,昨天那么可怕,我连挨都不想挨着他。坐在轿子里不免要和南恒烨接触,不过玉扳指他会不会随身携带,我被这想法给吓到,但不是没有可能。
手上没有多余的饰品,腰间除了玉,还有一个深绿色的香囊,悬挂在腰上,落在我旁边,触手可及。
“王爷这香囊真好看!”我假装称赞,手已经摸上了香囊,里面并没有硬物品,手感软软的,并没有。
“王妃看起来很喜欢香囊啊!不如亲手为本王做一只?嗯?”我看他说话间眼底一片森严,有点瘆人。可能是我突然的举动让他恼了。
“王爷说笑了,妾身女红没有天分,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我忙委婉拒绝道。
“无妨,本王不嫌弃,正好你也无事,闲得慌,不如趁此机会练练手。”
我……
“王爷,妾身真的不会。”我面上勉强假笑着,心下却想骂他,你不知道我现在心急如焚吗?我都要被愁死了,哪里有心思绣香囊啊!对,他不知道,故意刁难我,他就能舒服了,是不是有虐人倾向啊!
“七日后给我便好。”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就是故意的,想当然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他却已经偏过头闭上眼睛了。都怪自己瞎摸什么香囊啊,我真后悔死了。转身一想,不就一个荷包嘛,不跟他计较,只要我做成便好,管它美丑,再者说了,只要他不打女人,没有暴力倾向,我还是能容忍的。
“本王的王妃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他伸出来牵我下马车的手,他面带微笑,装得慈眉善目。我愣了一下,做戏也倒是像个样子。
等我们到达丞相府前,碧波还没有回来。
还没进府几步路,泽霖便一路跑过来,身后跟着翠竹,“姐,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南恒烨,他面带微笑,只笑看着我们。身后还跟着他的一个护卫,一身黑衣,目无表情。
泽霖的身体看着无碍,可是实地里却不然,然而他越是像现在这般活泼开朗,我便心中更觉残忍。
前厅,父亲母亲还有秋阳已经在恭候着了,“参见三王爷三王妃。”众人齐齐向我们行礼。
“父亲母亲不可。”我连忙上前将他们二人扶起来,我实在是对这古代的制度不喜,虽然我如今成了王妃,却也实实在在还是他们的女儿,如此却让父母向自己行礼,实在觉得不妥。“都不必行礼了。”南恒烨终于发话。
母亲抚下我的手,转为牵着我坐下。“你如今是三王妃,自然担得起。”才几天没见,我却十分想念他们。“父亲母亲,紫陌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我说着突然开始流泪,“傻丫头,哭什么,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母亲用帕子擦我淌下的泪水,轻轻抱着我。
“我就是一时不知怎么了。”不仅仅是因为看见他们,更是因为我没有把握找到太子要的玉扳指,看到关心我的家人,一时之间更加想要哭。“好了好了。”母亲像安慰小孩子一般,等我缓过来,再一看,南恒烨父亲泽霖和秋阳都不在了,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
“母亲,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太子会派我去拿玉扳指?还是他有信心我能拿到?他能用我那我必定是一个活棋,我开始觉得穆紫陌的以前并不简单,母亲认真的看着我,
“你真想知道?”我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以前很小便送出去学艺,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结果路上遇到了劫匪。”说着母亲的眼眶也不觉湿了,“都怪母亲狠心,为了好名声,如今却害你成了这般模样。”
“学艺?那我都学了什么?”我继续追问,想要知道得更多。
“你学习的技艺擅琴,你回来后也一直是琴技了得,只是不常弹琴,时不时发脾气。和我们的话也不多。只和泽霖要好一些。”说罢,母亲叹了口气。
“大夫说是因为受了惊吓和刺激,之后我们便不敢违逆你的想法,只是这次的圣旨实在是不能违抗!”原来他们不告诉我,是希望我能更好的生活。父母的心,不过如此。
“小姐,王大夫来了。”碧波回来了,一旁跟着一位挎着药箱的大夫。
“这是谁生病了。”母亲忙站起来。
“母亲,不要担心,这是我请来给你们看看身子。不要多虑,王大夫请吧!”我找了个借口掩盖了过去。
“你有心了。”母亲一脸欣慰。这才慢慢又坐了下去。
“夫人身体无碍,只是不要过分忧虑得好。”替母亲把完脉,我便亲自引他到泽霖房内。
泽霖房中,我紧紧的盯着大夫的神情,“穆小公子无碍。”这话是我吩咐说给泽霖听的。为了不让他有所怀疑。
“此毒名叫花散,无色无味,以上百种不同的花萃取毒素炼制而成,手脚会慢慢麻木,到最后四肢无力,危及性命。”
“此毒是如何下的,王大夫可知?”
“穆小公子的情况应该是少量持续加重,经脉走势来看,我猜得没错的话,必然是每天都在服用。”话到这里,我已经不再惊讶了,府中已经有太子安插的暗线。而这个人要么在厨房,要么就是离泽霖最亲近的人。
“此毒可有解法?”目前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此毒解药极其珍贵,典籍中没有记载具体解法。赎老夫无能为力。”王大夫忙向我鞠礼道歉。
我不禁叹气,这结果我却也无能无力。
“还请王大夫莫要将此事声张。”我又交代道。
“老夫明白。”丞相府的小公子中毒可不是一件小事!
让碧波送走王大夫,而我则是想回到自己的闺房看看,无意中路过花园看到秋阳居然在和南恒烨走在一起,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看着他们两个人并排的背影,并不避讳旁人,想来也没什么。
房间保留完好,没有丝毫的挪动。我看着住了不到两个月的房间,有些感慨。
“看什么呢?”是南恒烨的声音。
“没什么,走吧!”女子的闺房本就没什么好看的,我已经跨出了门。而他身后的护卫也不在身边了,“该回去了。”他又说了一句。原来他是来提醒我该回王府了。
交代父亲母亲注意身体,泽霖好好钻研武艺便要离开了,我分明看到秋阳的眼神一直都在南恒烨身上,准确的说是脸上。甚至她自己脸上的红晕还一直没散去。
唉,如此这般,女子的心思一览无遗,如果可以,倒是想成全她,替换掉我。
这段时间还好南恒烨也没有管我,我经常往前院去,为之后拿玉扳指做准备。我倒是记着他说的香囊。
“洛暄,下一步如何?”我的脑子真是记性差,说过一遍又忘了。
“宋岚,这个颜色可好?”我分明看到宋岚看我的眼神更复杂了,唉!这就是情敌啊,可我还是得舔着脸去请教她。
这不,想起之前洛暄老说宋岚的女红多好多好,自己又不好意思求助宋岚,只好请洛暄帮忙又组织了一个女红活动,把大家都邀请来,这样我就能更快更好的绣好香囊了。不能太好,不对,绣到一半我就突然发现我为什么要对他的话这么认真啊,不管了,但是成型的香囊我还是很满意的,那只蜻蜓绣得可不容易了。
这几日我和公主也没照面,答应墨子渊的事现在还早,让我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了再说。
而这日我又看到了洛谦,是我去找他的,“师父,你看,这个香囊好看吗?”
“参见三王妃。”几日不见,师父自然没变样子,只是我这个学生的身份变了。
“师父不必在意我的身份,也不必行礼,这里只有师父和我。”我看到他抬起的头,满是愕然的神情。
“这是你绣的?”
“是啊!”我满怀期待,自我感觉良好。
“不好看!完全没看出绣的是什么!”洛谦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我的喜悦。
“啊!”我……不管了,这个反正我又不戴。
“师父,我想以后继续在你这里学字,可以吗?”
我不想才学了几日就因为嫁入王府而放弃。我以后的自由只能由自己来决定,旁人干涉不得。
“你还有时间来?如此当然好。”他在练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一月之后吧,如果我活着的话。”提到生死,我的声音也小了下去,洛谦扭头看了看我,一脸疑惑,许是没听清我说的话。
“师父,你为何一直在家中?”我对他的工作挺好奇的。
“只是碰巧在家中罢了,每次在家都让你碰上了。”
“是嘛,如此巧,那我学习不得要提前说好时间,不可耽误你。”
“我这个户部郎中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闲差罢了。”不知为何,话中的无奈让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