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有些犹豫不决,这大概是最后的方式了.
男孩走到咨询台,问里面埋头玩手机的护士:“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李童的病人,木子李,童话的童.”
护士抬起头,脸上本有些愠怒的表情在看到他后马上转变成笑容:“等下,我帮你找找.”
她低头不停地翻动手里的档案,然后又抬头:“住重症病房,四楼最里面那间.”
男孩点头:“谢谢!”
护士灿烂地微笑一下:“不用.”
他迈开长长的腿两级一步地往楼梯上爬.
坐特快火车回来这里,租的房子已经在半个月前被李童退掉,他又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她家,可是按了很久门铃都没
有回应.
手机里那个号码也由开始的“暂时无人接听”变成“已关机”,他在楼下便利店门口坐了很久,才听见有人议论.
浓重的粤语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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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自杀的女孩子你们知不知道?
A座六楼那个啊?流那么多血,当然知道.大半夜的,吓死人!
是流产吧?
像,不过他对门说是吃安眠药.
小小年纪的寻死.
应该有男人了吧,那个男人也不来看看,没点良心.
后来怎么样了?
不是拉到新医院去了吗……没多少活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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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唐地坐到地板上,手指插进头发里,不断地用力揪紧.
自杀.
流产.
吃安眠药.
每个字眼都像针刺一样让他头皮发痛.
她总喜欢这样子,她每天都在研究自己怎么死.
早就该死了.
现在,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良心不安,然后她就解脱了.让活着的人痛苦.
让他.
让彭西.
包括她爸爸.
都痛苦.
她就满意了.
她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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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脚步加快,一路跑上去,到四楼时又不知该走左边还是右边,他拉住一个经过的护士问:“重症病房在哪里?”
护士往身后一指:“右转最后一间.”
他连忙道谢转身朝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脚步声不大,他已经尽量放轻跑步时的力道了,可是医院里静得像一个石棺,即使他那样小心都还有有一些振动声发出
来.
走到最后时房门口有“重症病房”的标识,再过去就是窗户.
房间里一片煞白,床上的人被套在氧气罩里,完全看不见脸,她头顶有黑红色的血袋吊着,不断有血液输进她体内.
病房的隔间有护士在值班,但似乎根本不打算抬头看一看窗外.
他长长地吁一口气,坐到走道里的长椅上.
一天一夜没休息,他十分困倦.横着身体躺下去,他很快就遁进睡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