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一长假,林子瑜受报纸上刊登的宏志班报导的影响,决定带领全班同学到附近的农村中学去做一次实地访问。一来让大家开阔开阔眼界,二来也借此机会进行一次现实主义教育,让同学们懂得珍惜,学会珍惜。建议一经提出,立刻得到了绝大多数同学的响应,除了李莹没有举手,其他人都兴奋得嗷嗷叫。
林子瑜本着一个都不能少的原则,课后专门找到李莹,他指了指手里推着的一辆兰色小轮女车:“李莹,你看这辆车怎么样?”
“挺漂亮的。”
“这是我专门给你借来的,骑上试试,看座位合适不合适?”
李莹一愣:“给我借的?可我并没有报名呀!”
“我知道你没有报名,但我以班主任的名义邀请你,希望你能够参加。”
李莹低下头,目光盯着脚尖:“林老师,我假期真的有事,早就跟人家约好了。”
“是去花店打工吧?”
李莹又一次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经济上不宽余,所以特地从学校给你申请了一笔助学金。”
李莹有些感动,但仍然犹豫着:“林老师,我不是为了这个,我还想利用这个假期,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我那篇关于保护麻雀的论文,还没有最后完成,另外……”
林子瑜打断李莹:“你把另外暂时存住,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全班这么多同学,你觉得谁是你的知心朋友。”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不好回答。所谓知心朋友,就是心与心的相交,平时无话不谈,遇事两肋插刀。李莹想了想,似乎和谁都达不到这个程度,只好摇摇头。
“说不上,是吗?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始终和集体隔着一堵墙,所以,你总是感到寂寞,总是找不到快乐,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借助这次活动,走出封闭,勇敢地尝试着改变自己的性格。”
李莹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子瑜笑了:“谢谢你能接受我的邀请。”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这是路上的伙食费,我决定由你来负责全班的后勤,人均五块钱的标准,你去准备吧。”
李莹接过钱,回报给林子瑜一个真诚的微笑:“保证完成任务。”
两天后,队伍正式出发。花季雨季的年龄加上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公路上,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大伙兴奋地喊着、叫着、唱着,快活得像一群飞出笼子的小鸟。然而几十公里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有的索性下了车,坐在路边不想骑了。
林子瑜为激励斗志,又借用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谎称前面有一个樱桃园,种植的都是从美国引进的大樱桃,谁先骑到了,就能先吃上樱桃。不少人信以为真,飞也似的朝前冲去。
樱桃自然是没有的,却意外地发现了一片理想的宿营地。
这里坡势平缓,向阳背风,不远处还有一条清亮的小河,地上开满了叫不出名的野花,仿佛一块巧夺天工的地毯,不时有小鸟唧唧喳喳,更增添了几分野营露宿的情趣。
林子瑜简单做了分工,让岳超飞带领男生安营扎寨,负责把帐篷搭起来,至于埋锅做饭,自然是女生的活。陈枫在家当惯了大小姐,既没生过火,也没煮过饭,嘴里不住地埋怨,都怪当初考虑不周,忘了多带些方便面。
李莹在地上挖到几棵野菜,拿去找林子瑜请教。林子瑜仔细端详一番,说这种野菜学名叫芥菜,炒出来很好吃,在大饭店里一盘要几十块钱。李莹见林子瑜如此说,决定多采一些,给大家的晚饭增加一点绿色营养。她拎着一只塑料袋,只顾着低头寻找野菜,翻过一座山坡,又翻过一座山坡,不知不觉离开营地已经很远了。当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她准备返回时,才发现迷失了方向。
林子瑜看天黑了李莹还不回来,联想到在罗布泊失踪的余纯顺,不禁打了个寒颤,忙组织人分头去寻找。林子瑜举着应急灯,一边走一边喊,应急灯的红光闪闪烁烁。
再说李莹,她望着天空中的星星,努力回忆着来时走过的路线,她一会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风吹过树梢,树林里的乌鸦不时发现一阵阵怪叫,把她吓得毛骨悚然。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她的心变得宁静了,她鼓励自己:李莹,勇敢点!不要怕!你一定能找到林老师,找到同学们。想到这儿,她用手抹干眼泪,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她看到了那闪闪烁烁的信号灯,隐约间也听到同学们的喊声,她兴奋得大叫:“林老师,我在这儿”林子瑜发疯似的朝李莹跑过来,一把把李莹搂在怀里:“李莹,终于找到你了!你可把我吓死了!“
李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林老师,这是我挑的野菜。”
同学们把李莹团团围住,岳超飞掏出一个茶鸡蛋:“李莹,饿了吧,你先把这个鸡蛋吃了,垫补垫补。”陈枫拉着李莹的手:“李莹,锅里还给你留着米饭呢!”李莹哽咽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集体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