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瑜一进门就看到罗天明像头困兽一样,走来走去地在屋里发脾气:“见利忘义,这些小人,真把我气死了!”
原来,学校为扩建二期工程,相中了附近农机场的一块空地,经双方友好协商,农机场同意低价出售地皮,但交换条件是宏远中学必须为农机场的子弟辅导功课,宏远中学慨然应允,当时便签了草约。由于教育局的资金一时没有到位,农机场看宏远中学掏不出钱来,便背信弃义,另攀高枝,背着学校转手将土地卖给了出价更高的昌达开发公司。事发后,农机场那边不但死不认账,而且当起了缩头乌龟,根本不照面。要想挽回残局,必须去找昌达开发公司协商。本来,李永和主动请缨,老将出马,罗校长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林子瑜。
林子瑜风风火火地赶到昌达公司,正赶上总经理丁昌开会,只好到会客室等候。会客室墙上挂有几幅油画,林子瑜走近观赏,认得是印象派一路,但见色彩凝重,对比强烈,暗叹作者功底不薄,已具有几分马奈的火候,正想伸手去摸一摸,冷不防从后边冒出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许动!”
林子瑜急忙把手缩回来,寻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位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只是装束有点古板,仿佛伊斯兰国家的妇女,浑身上下用深色服装裹了个严实,和花雨季节的青春年龄极不相符。她充满敌意地瞪了林子瑜一眼,伸手将画从墙上摘下,转身走出去时,几乎和进门的女秘书撞了个满怀。女秘书见林子瑜愕然,连忙解释道,此人乃丁总的女儿,这些画都是她的作品。林子瑜看女孩气质独特,心生好奇。想从女秘书那里了解点什么,女秘书却告之,丁总正在办公室等他,让他赶紧过去。
林子瑜见到丁总,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丁总淡淡一笑,说如果是为了此事,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林子瑜怪丁总结论下得太早,忙摆出一大堆道理企图说服丁总。丁总无心听林子瑜絮叨,一语将谈判的大门堵死,说既然买下了那块地,就是相中了它的价值,断不会轻易出手,还是请贵校另想办法,为此让他白跑了一趟,只好说对不起了。
林子瑜见对方下了辞客令,但他不想就这么草草收场,无功而返,于是,他随口和丁总聊起家常。他先是夸丁总女儿绘画出色,又问她为何不去上学。丁总看林子瑜问及女儿,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搪塞说小女有病,现正在家休养。林子瑜说自己有办法能治好他女儿的病。丁总闻言一震,抬起头来将林子瑜从上到下打量个溜够,仿佛在看外星来客。
林子瑜承受住丁昌的惊诧,分析道:“依我所见,你女儿身体并没有什么病,要病也是病在心理,这孩子太自闭了,要想治好她的病,必须改变她的生活状态,让她回到学校中去。”
一语说到丁昌疼处:“这我也知道,我曾经给她联系过不少学校,可用不了多久都被劝退了,不仅孩子受不了,连我的心都寒了。”
“宏远中学会欢迎她的。”林子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丁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决不是想用你女儿和你做交易,我只不过想尽一个教师的职责。”
丁昌沉思片刻,终于开出条件,如果宏远中学答应接收他的女儿入学,他便同意将地皮按原价转让。
林子瑜把消息反馈到学校。李永和一听就炸了,坚决反对,说如果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请罗校长一定要三思而行。林子瑜则认为,不应该把事情想得那么功利,就是没有地皮的事,也应当帮这个女孩一把。
罗天明从感情上倾向于林子瑜,但碍于李永和是老同志,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于是,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先把丁昌的女儿收进来试一试,实在不行,再辞退也算是仁至义尽。于是,数日后,高二A班多了一名叫丁晓芸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