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时,李莹突然晕厥,被送进了校医务室。
李莹躺在床上显得格外孤单,她试探着下床走走,但手腕上扎着液体,四肢软得像面条一样,根本爬不起来。她叹了口气,只好重新躺下,百无聊赖地用目光追随着天花板上的那只小蜘蛛,看它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
门开了。李永和提着一袋苹果走进来:“莹莹,我才听说你跑步时虚脱了,怎么搞的嘛!”
“李主任,没事。”
李永和习惯性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又没外人,你还是叫我爷爷。”
李莹腼腆地叫了一声:“爷爷。”
李永和坐在李莹床边,拿出袋子里的苹果,用刀子削成片,一片一片地喂给李莹。
“爷爷,还是我自己来吧。”李莹挣扎着想坐起来。
李永和把她重新按在床上:“不,就让爷爷喂你,自从你长大后,爷爷已经好长时间没喂你吃过东西了。”
李莹只好乖乖地躺着,顺从地接受着李永和送来的一片片苹果,默默地在嘴里咀嚼着。
“莹莹,你们班里的同学是不是对我意见挺大的?”
“没有,你听谁说的。”
“你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我李警察。”
李莹忍不住笑了:“爷爷,那是个别人偶尔叫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永和也笑了:“我当然不会跟你们这些孩子去计较,其实,我对你们严格要求,也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爸爸上学那会,哪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
外面传来了下课铃声。李永和站起来:“你好好养着吧,没事别下床,听到了吗?”
李莹点点头,目送着李永和那有些苍老的背影走出门外。
李莹从记事起,她接触到的唯一亲人就是爷爷。上幼儿园时,她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来接,她也缠着爷爷要找爸爸妈妈,爷爷叹了一口气:“你的爸爸妈妈都死了。”她那时还不懂“死”为何物,但看到爷爷眼里含着的泪水,她知道爷爷心里一定很难过。从此,她再也没有问过爸爸妈妈的事,爷爷再也没有说过。直到她上中学时,爷爷才告诉她,她爸爸当年是一个支边教师,在一次山洪爆发时为抢救学生牺牲了。“那我妈妈呢?”李莹追问。爷爷半晌才整出一句:“可能也死了。”
正是因为这特殊的身世,李莹比同龄人早熟,也正是因为这特殊的身世,李莹比别的同学内向,她的童年没有那么多斑斓的色彩,但她那颗柔软的心里包裹的却全是善良,她爱惜所有的小动物,甚至是一只蚂蚁。
李永和走出去不久,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常青的半个脸。
“常青,你怎么来了?”李莹惊喜地叫起来。自从母亲节那天在小花园里一番交谈之后,她和常青似乎就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常青悄悄地把身子挤进来:“我在走廊里呆了一会了,怕医生看到,没敢进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就是医生不让我下地,一定要让我把这瓶液体输完,再观察两天。”
“你在这儿呆着一定很闷吧。”
“可不是吗,要是能有个小动物陪我就好了。”
“要不,我去给你捉只麻雀来?”常青看到窗口有一只小麻雀在啾唧。
“别,千万别,麻雀的翅膀是属于天空的,你要把它捉来,它就和我一样孤独了。”
“那你还喜欢什么呀?”常青觉得李莹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对世间的所有东西都充满怜悯。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算了,你不用费心了,说不定明天我就可以出去了。”
“那你好好养着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常青,谢谢你。”李莹心里充满了感动。
别看常青外表上狂傲不驯,性格怪异,但他内心却有着许多男孩子不具备的细致和敏感。尽管李莹没有让他去捉麻雀,但他还是从李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李莹内心的渴望。
路过教学楼大厅,常青忽然有了目标。他看到了那里的一个玻璃鱼缸,鱼缸里有一群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正无忧无虑地在水草间穿梭,简直就像神仙一样飘逸。常青暗叹,自己曾无数次路过这里,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些可爱的小生命的存在呢。
教学楼大厅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白天肯定不便下手,常青决定夜里行动。他为此特地准备了一个捞鱼的小网子,以及附助的手电筒和盛鱼的洗脸盆。为了这次行动的成功,常青一天都格外兴奋,他心里默默期盼着,太阳早点下山。
终于等到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学生们夹着书三三两两地朝宿舍楼走去,教学大楼变得空荡荡的。常青带着东西来到大厅,四处张望了一下,刚准备动手,巡逻的保安走过来。
“这位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呀!”
常青一惊,急忙把作案工具藏到身后,应付着保安:“你辛苦呀!这么晚还不休息。”
“不是辛苦,是命苦,哪像你们。”保安笑笑。
常青一边跟着喟叹,一边从保安嘴里套话,终于心里有底了,晚上只有两个保安值勤。
常青假意走开,待保安转出教学楼,他立刻杀了个回马枪,来到鱼缸前,将网兜伸进鱼缸,胡乱捞了一条说不出名字的热带鱼,本想再捞一条大的,不料,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毕竟做贼心虚,常青拔腿就跑,慌乱中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顾不得细看,抱着脸盆匆忙溜出教学楼。
常青来到校医务室,看到李莹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轻轻敲了敲门。李莹刚刚输完液,还没有睡觉,她看到常青这么晚过来,不由得有些意外。
“李莹,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李莹望了一眼脸盆里的热带鱼,眸子里不由得露出意外的惊喜:“哇,真漂亮,你从哪弄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喜欢,我的功夫就没有白费。”
李莹欣喜地望着那条游来游去的热带鱼:“常青,它怎么有点不精神呀,是不是病了?”
“鱼怎么会病呢,大概是不太适应新的环境吧。”
李莹想了想:“它一定觉得有些孤单,你说对吗?”
“那我明天再想办法给你弄两条来。”
“不,不用了,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那我就走了,再晚了,寝室要锁门了。”
“赶紧回去吧,祝你做个好梦!”李莹朝常青嫣然一笑。
常青突然感觉到一片阳光洒进心房,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常青真的做了一个好梦,梦见他又给李莹送去好多好多热带鱼。李莹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这真应了那句话,送人玫瑰,留有余香,所以当常青醒来时,脸上还漾着微笑。
张彬想拿常青开涮:“常青,昨晚梦见金元宝了吧。”
“你才梦见金元宝呢!”常青不想破坏好心情。
“那就是梦见美女了,对不对,不说我也知道,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庸俗!”常青骂了一句,端着脸盆出去了。
课间休息时,张彬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煞有介事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本新闻发言人将发布刚刚采集到的重大新闻。”
同学们仍聚在一起,三一群五一伙地聊天,没有谁把张彬放在眼里。
张彬急了,一下跳到桌子上:“哎,我说你们听不听呀?”
陈枫不屑地耸耸肩:“就你,能有什么重大新闻,肯定又是道听途说变了味的没有任何价值的小道消息。”
“你别拿老眼光看人好不好,如果说本新闻发言人曾经发布过一些过时的、有水分的新闻,那么今天发布的将是货真价实的重磅炸弹。”
“你别站在桌子上,有辱斯文,要说下来说。”岳超飞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彬只好从桌上跳下来:“我告诉你们,昨天晚上,不知谁干的缺德事,把罗校长心爱的一缸金鱼全给弄死了。罗校长为此大发雷霆,下令要限期缉拿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