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是那样不紧不慢,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工作着,不着急,不焦虑,恍惚或走神儿的时候并不多,我曾经那么自信,这样的状态至少能保持到作品完成那一天。可自从那天走到口渡,又坐车归来的路上,忽然诞生了那个念头之后,情形就很有些不一样了,坐卧不安,蠢蠢欲动,心驰神往,跃跃欲试,诸如此类的词语就开始跟我挤眉弄眼,紧紧缠上了我,它们或先,或后,或轮番,或蜂拥而来,此种情状,很像我留神观察着的那根豆角,它生动鲜活,就那样疯长着,一天一个样儿,你不可能无视它的存在,每天都得去看望它。那个念头呀,长势也旺着呢,真是有些不得了啦,犹如一场狂风淫雨,吹打并搅乱了一池原本平静的春水,弄得涟漪一片又一片、一波又一波的。与当初它出现时的兴奋和激动相比,现在我开始埋怨它诞生得有点不是时候了,有种早孕了的味道,它分明影响了我手头的工作,时不时让我离开那正在叙述着的故事,游走到另外的路途上,就这种一心二用的样子,工作效率当然就下降了。唉,你小子应该在我完成了作品之后再现身嘛,那才叫恰到好处呢。可念头这鬼东西,并不总是那么可人,它说来就来,冷不丁就他妈的出生了,你简直是防不胜防呢,有时候就是拿你自己的念头没办法。
那念头,就像个妖娆美女在你眼前晃悠,它日夜诱惑我、折磨我,弄得我受不了,冲动了好几次,像只发情的公狗那样到处乱转,按都按不住。操!我干脆先把它给干掉算啦。也就是说,先去把那个念头给实践了,然后再回过头来继续写作。其实,我也就只是这么想了想。想了又想,到底还是犹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你都尚未准备好嘛。说到底,那可不只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它不像你跟朋友玩了场麻将那么快活,不像你聆听一首优美的交响曲,你只需陶醉于其中就行了,不像你自己躺在湖边,或山坡上读一晌书那么舒服。至于它像什么,现在我还体味不到,也想象不出。再说啦,眼下你的小说就要到结尾部分了,你得一鼓作气拿下它才好,若是你敢不管不顾,把它扔下就走,等你回头再来找它时,它理不理你,你能不能接上气,还是另外一回事呢。这样的经验教训你并不是没有过。还是俗话说得好,饭得一口一口地吃,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做。我一再劝自己,终于还是把自己给劝了下来,暂时收敛了那股子冲动,压抑了那个念头。唉,还是等我把这部小说拿下来再说吧。你等着,等我把眼前这家伙给干掉了,再来好好对付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