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三人换乘东京铁道线。
一路上,杨姿凌和凉子仍然坐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着,向云只能坐在后面两排,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在JR御茶之水站下车,这里是福田医大的主校区。下车后,凉子说:“现在学校里放假,没什么人,我带你们好好看看。”
进了校门,面前直接就是一高一矮两幢橙红色的房子,这里不像中国的大学,走进去一般都是绿茵草坪和喷泉。
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擦肩而过的几个人,也是形色匆匆的样子。杨姿凌和向云跟着凉子,边走边看,听她介绍着学校里的各种事物。
他们和昨天的凉子一样,在路边的告示栏前停留了很久,认真看着各种张贴告示。杨姿凌也拿出了相机,一路不停地拍着,凉子甚至还偷偷带着他们俩,进了口腔医学部的实验室里,参观逗留了很久。
“这儿是我住的宿舍,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一些好东西,”凉子跑上楼,很快又下来了,她拿着几本书,笑着递过去:“这些是我过去几年的课本,这是我六年级上半学期的课本、笔记和习题册。下半学期的书,我现在还在用,等我这学期结束后,我会在十月份,带到上海给你们的。”
“这些书,凉子你不用了吗?”杨姿凌都不敢伸手去接,因为这些书太重要了。
“我不用了,都在我这儿呢,”凉子笑着指了指她的脑袋,“你们可以把我的书,同你们的课本互相对比一下,然后再好好研究一下我的六年级上下学期的课本,明年你们来这儿做交换生的话,就会顺利很多了。”
杨姿凌和向云都知道这些书太珍贵了,这可是福田医大的日文原版教材和习题册啊,杨姿凌双手接过,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向云说:“凉子,真是谢谢你了,我们肯定会好好研究这些书的,现在,为了表示感谢,我们请你吃饭吧,昨晚那一顿太仓促了。”
“这可不行,你们来日本了,该我请才对啊!”凉子笑着往校门口走,见杨姿凌和向云还愣着,又回头喊了一声:“快走啊,吃饭去了!”
“哦哦,来了,”杨姿凌赶忙跟上,凉子晚上还要去赶火车,必须抓紧时间吃晚饭了。
凉子带着他们俩,在离福田医大不远的一家小饭馆坐下了。
“这儿的味道很不错,价格也实惠,我平时基本都在学校吃食堂,但是嘴馋的时候,就会来这儿换换口味,”凉子一边看着菜单,又一边问道:“想喝点酒吗?你们想喝的话,我陪你们。”
“不喝了,你晚上还要坐火车,醉醺醺的可不行,”杨姿凌笑着拒绝了,其实她的酒量很差劲。
在吃饭时,杨姿凌又问:“凉子,你能做为交换生来上海读书,你的成绩肯定很好吧?”
凉子有些谦虚地说:“我从进大学后,成绩一直都是我这一届的第一,从来就没掉到过第二。”
杨姿凌马上接话,声音里却满是自豪:“我和你一样,从来就不知道第二是什么滋味。”
凉子说:“那滋味肯定比死还难受,你想想啊,排你前面的只有一个人了,你居然超不过这个唯一的一个,肯定窝囊死了。”
杨姿凌笑着捅了捅旁边的向云:“喂,在说你呢!长期排第二的这位同学,你心里窝囊吗?”
凉子一愣,接着就捂着嘴笑了:“向君,第二名是你啊,你可要加油了。”
向云只能尴尬不已地傻笑,又想了想说道:“那你们俩如果在一个班级里,谁会是第一?”
“这个不好说呀,我们不是一届的,还真没法比较,”杨姿凌笑着回答,又看了凉子一眼:“我说凉子,难怪你在读书的时候,不肯找男朋友,原来你是要找成绩比你好的,那完了呀,你估计是找不到了。”
“这个其实就是看感觉吧,感觉对了,那么......”凉子说着说着就停口了,脸也红了起来。
杨姿凌乐不可支:“你怎么老是脸红,真是太可爱了......”
又嘻嘻哈哈地边吃边聊了一个多小时,凉子就出发去坐新干线了,杨姿凌和向云要送她,她坚决不肯:“你们对这儿不熟,没必要送我的。”说着她就抢着去柜台付了钱,然后杨姿凌和向云跟她一起出门,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好了,你们回去吧,别送了,明天你们可以在东京逛逛街,我就没法陪你们了,”凉子鞠了一躬,然后又是一脸的不舍:“小凌姐,向君,谢谢你们了,等十月份,我们在上海再见了。”
杨姿凌也是心里感慨不已,她轻轻和凉子拥抱了一下:“凉子,一路保重,很高兴能认识你,等你十月份来上海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好的!”
车来了,凉子再次和杨姿凌向云道别,就坐上公交车走了。
凉子不知道的是,她未来的人生,还会和这两个才刚认识一天的中国同龄人,发生太多太多刻骨铭心的故事。
“向云,我想我找到新朋友了!”凉子走后,杨姿凌突然拉着向云的手,激动地又蹦又跳。
向云笑着说:“我也觉得你找到了,凉子把那么重要的课本都给了我们,她......真的很好。”
“她不是很好,是非常非常好啊!走,我们去喝点酒,这事儿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杨姿凌拉着向云,又回到了刚才的小饭馆,点了几瓶啤酒和几个小菜,又继续吃喝了起来。
“啥也别说了,先干一杯!”杨姿凌主动拿起酒杯,和向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你喝慢点,当心呛着,”向云拿出纸巾递给她。
杨姿凌说:“向云,凉子那么漂亮,性格也温柔可爱,我真的很喜欢她,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十月份快点到来,我就可以再见到她了。”
“其实你也不用急,凉子给我们留了邮箱和电话,还有社交账号,以后你可以经常和她视频聊天,你们互相练练中文和日语,对大家都有帮助。”
“对啊对啊,你说的太对了!来,我们再喝!”
干下了第二杯后,向云看着眼前满脸喜悦的杨姿凌,忍不住说道:“杨姿凌,你和以前相比,真的变了好多,你自己有发现过吗?”
“我自己有没有变化,我当然清楚,最近我笑的次数加起来,已经超过过去好几年了,这一切,都是从我搬到河源小区开始的,这儿有你,有干爸干妈,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早点搬过来。”
“但是等你的拆迁费收到后,你买了新房子,就要搬走了。”
“对啊......”杨姿凌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没事的,我可以买秋铭园的房子啊,那里离河源小区和学校都不算很远,来,我们再喝!”
向云和她碰杯后,再次一饮而尽,这杯酒就有点苦涩了,杨姿凌早晚要搬走的,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几杯啤酒下肚之后,杨姿凌的脸色变得绯红,身上也开始发热,她脱掉了穿在外面的防晒服,露出里面的紧身背心,雪白的皮肤由于喝了酒的缘故,泛出了淡淡的粉红色,诱人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向云有点心猿意马,却又不敢多看,低着头胡乱往嘴里塞着东西,杨姿凌就笑他:“你怎么老是低着头,要学凉子的脸红害羞啊?”
“你这里,晃的我眼晕,”向云指了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快穿起来,我喝酒都要分心了。”
杨姿凌一愣,紧接着就是趴在桌子上,埋头大笑:“你还真是乖孩子,这都会脸红!”
两人一直喝到晚上十点,总共叫了六瓶啤酒,向云不知道杨姿凌的酒量深浅,怕她喝多了不好收拾,就抢着喝了将近四瓶,而杨姿凌喝了剩下的两瓶多一点。
其实杨姿凌的酒量,就是两瓶到顶。
等到出门时,杨姿凌已经开始犯迷糊了,走路也有点打飘。向云扶着她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酒店,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搜到的酒店地址和名字告诉司机,就叫司机开去那儿。
在出租车上,杨姿凌迷迷糊糊抱着向云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向云只能不停地摇头,心里暗想,你就这么点酒量,还那么爱喝,幸亏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这时,向云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儿子,你和丫头这一整天也不来个电话,现在那么晚了,你们今天还顺利吗?”
“妈妈,我们没事,今天收获挺大的......”
杨姿凌突然低低地发声了:“是谁啊?”她酒后的声音变得慵懒沙哑,电话那头的江芝听到后,不由吓了一跳,忙问儿子是谁在旁边。
向云不得已告诉妈妈,杨姿凌喝醉了,准备送她回酒店。
江芝惊讶万分,连声说道:“儿子,千万不要犯错误,现在她喝醉了,你可绝对不能趁人之危啊!”
向云连声答应,挂了电话后,轻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下车后进酒店时,杨姿凌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向云不得已翻开她的背包,从一堆化妆品中,找到了她的护照本,递给酒店前台,又拿出自己的护照,要求在这里订两个房间。
但是酒店前台服务员告诉他,现在只有一间空房了。
向云心里哎呀了一声,他想要再带着杨姿凌出去找别的酒店,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她早就醉了,必须先让她好好休息才行。
“那就给我们一间房吧,”向云付了钱,拿了钥匙,转头一看,杨姿凌早已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向云只能把她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包,慢慢往电梯间走去。
这一路上,杨姿凌垂下的头发,不时轻轻触碰着向云的脸颊,阵阵香气伴着淡淡酒味,令他体内的荷尔蒙,一阵阵剧烈的躁动。
进了房间后,向云把杨姿凌轻轻放在床上,替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这才重重喘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休息。
灌下了一大瓶水后,向云突然觉得后背黏糊糊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
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冲洗了一下,边洗澡边祈祷,杨姿凌你现在可千万别进来,不然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等洗完澡出去一看,杨姿凌还是沉沉睡着。向云暗暗松了一口气,替她紧了紧被子,看着她美丽俊俏的脸蛋,又皱着眉头想,自己今晚该怎么睡,酒店没有其他房间了,现在又已经到了半夜,再去外面找别的酒店也太晚了,况且他也不放心喝醉的杨姿凌一个人睡在这里,因为他是学医的,酒后猝死的案例,他看过不少。
向云从小家教甚严,再加上现在杨姿凌都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刚才他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已经算是犯错误了,一番思索之后,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这一晚即使再困再累,也绝对不会和杨姿凌同睡一间房,免得醒来之后,大家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我就睡在门外面吧。
向云拿起自己的背包,坐到了门外的走廊地上,又把房门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自己坐的位置紧贴着房门,这样醉酒的杨姿凌如果在晚上突然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自己能马上听到声音,同时也能防止别人进入房内。
走廊的地上有点冷,向云抱着自己的背包,觉得还不够,就进屋把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拿出来,一起抱在了胸口,这才觉得暖和多了,再加上他晚上喝过酒,身上有些热量,就这么一直竖着耳朵,半梦半醒地睡到凌晨四点多,醒来后进屋一看,杨姿凌依旧睡得安稳香甜,这才安心地锁上了房门,回到门口继续睡觉。
杨姿凌一觉睡到早上六点多,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回想起昨晚好像喝醉了,立刻就紧张起来。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裤子,发现一切完好,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向云到哪里去了?
她拿出手机,给向云打电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就起身出去打开房门。
门刚一开,正坐在外面地上,背靠着房门酣睡的向云,瞬间就一个跟头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