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元每日除了打理茶叶铺,便掐着日子,有了云姨那番话,齐靖元便等着年根回去和父亲再次商议定亲之事,想必这么少的日子,父亲也未必能挑好人家,越想齐靖元觉着胸口越顺畅些,这么些日子没见南儿,也不知她这些日子有没有穿暖,吃好,若能在年前再回一趟梨园镇也是好的。
王喜每日在‘茶园馆’做一些杂活儿,顺道听听这老爷和那男子是如何继续设计陷害少爷的那家铺子,可跟了两月多余,也没什么动静,但王喜也不敢懈怠,今日馆内便来了几个男子,看样子像是这‘茶园馆’里的常客,刚进园子便被那跟着老爷的男子含笑迎了进去,顺道对着在一旁站着的王喜说着,‘快去给贵客沏壶好茶来’,王喜一听,挺起腰板连忙办事,生怕这活儿被旁人抢了去,沏好后便端着茶盘低头哈腰的送了过去,还没到厅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王喜连忙放慢了脚步,若是进去送了茶水便被赶出来,也不好在外面听着,也就能听这一会儿。
“别提这些了,我看你每日在那吏部尚书府内做采买,日子过的是越发滋润了,哈哈哈。”
“张兄说笑了,若不是大人闲来就爱来这馆内坐坐喝喝茶,与这‘茶园馆’老板说上几句话,还有张兄这么好的兄弟帮着牵牵线,我去哪儿能过着这般活儿又轻又自在的日子。”
王喜一听,这就是铺内人常说的吏部尚书府内的采买下人李二,这人仗着自己是吏部尚书府上的采买下人,每日在这皇城根上的铺内吆五喝六,常常是拿了人家铺里的东西不给接银子,还放话要银子就上府上去登门要去,那都是做一些小本买卖的小老百姓,听着那朝廷上的官都要畏惧几分,更别说上门要银子,只好忍了这哑巴亏,倒是生意上带些皇商的铺子,他倒是规矩的不得了,更何况这货也没见过自己,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王喜越想越为那些收李二欺负的人人气不过,但王喜还想听听这人不单单是来吃茶的,想必还有旁的事情。
“张兄,我家大人甚爱喝这‘茶园馆’的茶叶,这不,眼看又喝没了,快些再给大人备上,我这也好回去给大人把茶罐填满啊。”
“李兄实不相瞒,今年‘茶园馆’的生意不景气,眼看到年根了,这下人的工钱都没给,我家老爷把些上好的的茶叶也都低贱卖了,实在没什么好茶叶给你带回去了,倒是这镇上刚开不久一家茶叶铺子,虽说没大,但茶叶倒是不差,要不李兄你带人去那家铺子挑挑,有没好的茶叶,倒是那铺子着实上不了什么台面,想必也没什么上好的茶叶,不过,李兄倒是可以去瞧瞧看。”
“不能吧,不是听张兄说,这每年都会有一些个盐商来这儿买好些个茶叶,那几笔钱可不少啊。”
“李兄有所不知啊,今年盐贩子比往年多了许多,那盐商的生意也不好做,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大单子,也被旁人抢了去,就凭每日卖些散碎的茶叶,都不够这馆内的花销,唉。”
“哦?是哪家的这么大的脸面,竟敢跟你们争单子。”
那人刚要开口,见王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你这手脚慢的东西,让你沏个茶叶看把你受累的,还不把茶水给这几位贵客满上。”
王喜低着头,把茶水倒好后便站在一旁,那人刚要开口,看见王喜站在那儿,便又喊上。
“你还在这儿杵着作甚?没别的活儿了?爬出去干活儿去,每日就想着偷懒,还想要工钱。”
那几人还拦着那人说着,‘一个沏茶的小厮,莫不要发这么大的火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明显是没挣下钱拿着小厮发火,王喜听罢后抬脚便走了出去,也不理会那人,只是幸好在门外听了一嘴,看来这人不想卖这茶叶,话里话外除了拌些可怜样儿,还引着他们去少爷铺内买茶叶,想必憋着招儿。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人说话就是那样,仗着跟老爷的时日长,对咱们这些个人都是这样的,这桌子我见你都擦了好几遍了,都能照着脸了,你去找个地儿歇着,我帮你干会儿活儿。”
王喜正擦着桌子,便听到头顶上这么一句话,抬眼一看,是王庆,这人自打王喜来了,便对王喜有所照顾,王庆见他叫王喜,看着也是一副老实的模样,连眉眼都像极了自己前两年去世的弟弟,虽是头一次见面,但也有种亲人的感觉,便搭着王喜的肩膀,笑着说着‘我叫王庆,你叫王喜,咱俩的名字连起来,还挺喜庆的,’还问了王喜多大,王喜胡诌了一个,那人便笑的更开心对旁边的小斯说,‘这人就是我王庆的弟弟了,你们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从那以后,那人便让王喜与他睡一间屋子,每日对他也挺照顾的,倒是王喜是被老爷安排过来办事的,没太注意这些干活儿的小伙计,王庆看自己擦桌子,以为自己是受了那人的委屈,才这样,还赶来安慰一番,这倒让每日吩咐旁人干事还没别人这般对待的王喜心头有些一暖。但是王喜记着那人和王庆走的挺熟,刚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王庆便被那厅的人叫了过去,王喜见那人进去没多久便跑了出来,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跑出了‘茶园馆’。
王喜见着那些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便跑到一处角落,听着他们说着一些客套话,想来也不是特别熟,但王喜还是觉着等王庆回来问一问,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庆便跑了回来,走到还在擦桌子的王喜身旁。
“喏,顺带给你买的糖饼子。”
王喜看着王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糖饼,拿到手里还热乎着,想必是他见着自己老是上街买糖饼子,以为自己爱吃,可王喜是常常跑到那里和孔景说着‘茶园馆’和少爷铺子近日的情形,并非是真爱吃这糖饼子,但王喜怕王庆瞧出端倪,便笑着接过那块糖饼子,大口吃了起来。
“哥,你去干啥了。”王喜为了套话难得喊了王庆一声哥,但王庆似乎听到后很高兴,也不顾张及交代自己此事切莫让外人知晓的话,便拉着王喜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小声的说着
“张及喊我去买了些耗子药,说是他屋子里跑了好些老鼠。”
“那买个耗子药,为何还不让你同外人讲?”王喜觉着这王庆不和自己说实话,王庆买的或许不是耗子药,可能是旁的,而且与今日他们聊的有关,或许这包东西,就是张及讲的可以把少爷他们铺子再也开不了门。
“你就别问了,明白多了对你没好处。”
“哥,你可别被人骗了,俺们村就有个人,帮着买耗子药,后来那人拿着他买的耗子药把别人药死了,上了衙门,别人非说这耗子药就是他给备的,人也是喝了他的耗子药死得,那人十张嘴也说不清,后来被砍了脑袋,我那日还跟着去看嘞,那脑袋滚下来,血淋淋滴。”
王庆被王喜这么一说,脖颈一凉,尤其是见着王喜盯着他做着抹脖子的样子,王庆听着王喜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还没等自己想着这包东西怎么处理,便被张及叫了过去。
王喜见着王庆被自己吓着的模样,果然王庆买的那包是有问题的,或许张及那句让少爷铺子的门再也开不了言外之意就是少爷也会没的,王喜见张及先是不给吏部尚书采买之人茶叶,又是引诱他去买少爷家的茶叶,而那包东西是让王庆买,想必采买那人也是不知情,若是当真那人买了少爷铺内的茶叶,里面再混上王庆买的那包东西,又能不让少爷铺子再开,无非就是出人命,最后查出那茶叶中有问题,王喜想着,好毒的招数,若此招数成了,别说少爷了,连那采买之人也逃脱不了干系,还有王庆,王喜见王庆拿着那包东西,想必还未动手,心中呼出一口长气,若是王庆没回来,而是直接跟着他们买好下进去,现在只怕大人早已喝上茶水,少爷和整个齐家也就没了。
王庆走出张及的屋子,便魂不守舍的回了屋内,连晚饭也没心思用,见着王喜端来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两个馒头一叠咸菜和一碗白粥进来。
“哥,我见你没用晚饭,给你拿来一点,快些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你多吃些吧。对了,王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两片金叶子,还有这五十两银子,这些是我最贵的东西了,我也用不了,给了你吧,我看看还有什么。”
王喜实在受不了王庆这副模样,这事毕竟还没办,还有余地,这王庆便想着后事了。
“哥,你看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
“王喜,有些事不能同你讲,你知道的越多,你就有危险。”
“哥,你就同我说罢,我看你这副样子,我是打心里难受,你若是活不成了,那我,那我也同你去了。”
“王喜,你可别这么傻,我说就是了,张及和李二说,让他去‘南元北茶’茶铺买茶叶,喊我过是让我明日跟着一同去引路,张及还说这倒是怪了,寒冬时日他屋内竟跑了好些只耗子,说罢他脚下就窜出一只,李二见状说见着这耗子身形肥大,还得买些药力猛一些的,砒霜就好,别说耗子,就是一个壮汉都能蹬腿,这张及就给了我足足一两银子,让我上街买包砒霜,但我回来时,张及便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只叫我在明日跟着他们买茶叶时,撒些进去。我想着张及是想把李二毒死,可我头一回见这么些银子,够给咱哥俩盖两套院子,娶媳妇都不愁了,但这可是出了人命的,但张及说,这茶叶出了事,找的就是卖茶之人,和我没的干系。”
“哥你的那包砒霜呢?”
“张及怕我带在身上被旁人瞧见,便等着明日我走之前才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