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渐渐下起雪来,李凤宁被倒吊在空中荡了几个时辰,头也渐渐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双手被绑在身后也没了知觉,李凤宁手背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也被麻绳紧紧绑着血也渗了出来,直到李凤宁刚到有东西咬自己的头发,才硬让自己清醒起来,睁眼一看,两只比人都大的狼围着自己身下溜达,那两双绿色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渗人,李凤宁不敢发出声响,憋着被吓出的眼泪,心里祈祷着这两只狼快些走,有一只狼明显有些不耐烦,虽是夜里,李凤宁也能感受到身下那只狼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李凤宁还没回过神,那只狼竟准备跳起来将倒吊着的李凤宁拽下来,李凤宁看到那只大狼起身一跃,那双爪子往自己胸口扑来,吓得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就在李凤宁晕过去之时,张虎连忙跳下树,捡起一块石头扔向那只一跃而起的狼头上,那只狼才没将李凤宁拽下,转身那只狼便冲向张虎那里,张虎顺势爬到树上,看着被他引来的两只狼在树下来回走动,明显有些不耐烦,用着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树上的张虎,张虎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原是带着走夜路时用的,谁曾想这时还是起点作用,张虎拔开盖子,对着用力吹了口气,那根火折子瞬间着了起来,张虎见树下两只狼看到这根小火苗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顺手拔起一根没有被雪打湿的树干,将火折子对准那根较粗的树枝,火一下便大了起来,那两只狼盯着张虎手中着火的树枝,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三步一回头的向着树林深处走去,直到没了动静,张虎才跳下树,将李凤宁放了下来,摸了摸李凤宁的鼻头,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只是被吓晕了过去,张虎将麻绳解开,趁着天还没亮,便扛着晕死过去的李凤宁,趁着没人发现,便将李凤宁扛回了她的房中,又跑了出去。
张虎回去找齐靖元时,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一个蜷缩着的背影,盯着自己,方才自己扛着李凤宁爬墙跟那幕,那人或许也看到了,张虎怕留下把柄,便向着那墙角走去,那人也埋头蜷缩的更厉害,恨不得钻进墙角中去,张虎蹲下身去,拽着那人胸前的衣角,那人才不得不把头抬起,张虎一看这不是李家那个和李凤宁一起的那个下人,在苑家厅内,张虎有仔细打量过这人,怎得如今这副模样,连外衣也没穿,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张虎低头看着有些血迹,想着应是李家将他打完丢出来的,挨打时外衣也被人扒掉,看来伤的也不清,那人浑身颤抖着,嘴里不知说些什么胡话,想必伤口已感染,这天气夜里穿这么单薄,身上还带着伤,想必也活不过几日了,张虎见这李家之人做事如此心狠手辣,竟也这样待下人,有些后悔将李凤宁扛回来,张虎看着这人有些于心不忍,便扛起他,拿起一旁的包袱,敲开一家药铺的门,给那人上了些药,又给了大夫一些银两,让大夫留他几日,待身子好些再放他走,张虎交代罢便往南儿院内走去。
阿奶应下徐正和的请求,缓缓将莹儿的屋门推开,徐正和看着莹儿之前待过的屋子,门旁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搭着的床帐也是麻布做得,连一旁放衣裳的柜子小的都不如莹儿在徐宅放首饰的柜子大,那张桌子上除了一盏蜡烛台便什么摆设也没有,徐正和只打量了一眼便心头一酸,没敢再看下去,大哥自打有了莹儿都是给莹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怎能受的这苦,毕竟莹儿也是自己疼了好些年的孩子,又怎得见莹儿过得如此清苦,徐正和心里十分悔恨,那会儿怎就能听信二哥的鬼话。
“大嫂,明日能带我看看莹儿吗?”徐正和带着有些哽咽的语气问着。
“好,先出去喝口茶吧。”
齐靖元将南儿哄睡后便从里屋走了出来,徐正和缓了缓神看了一眼齐靖元。
“我记得你,那日公堂之上你也在。”
“小辈齐靖元。”
“你方才在苑家厅内说你要娶南儿?”
“嗯。”
“那你父母双亲可有来提过亲?”
“还未。”
“哦?那是为何?难不成娶南儿只是你一人之想,你父母双亲还未点头?”
“你们齐家是为官还是为商?”
“为商。”
“你父亲是怕我家南儿配不上你们齐家?若真是这样,你要是真心想与南儿定亲,便回去同你父亲说,作为南儿的亲叔公,我愿出聘礼双倍做嫁妆。”
阿奶看过齐靖元带来的聘礼单,徐正和刚说完那句双倍聘礼做嫁妆,阿奶险些没把茶杯拿稳。
“齐公子,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心尖上的一块肉,这孩子命苦,想必齐公子上回来也得知南儿的阿爹阿娘早已不在人世,阿奶我没本事,让南儿苦了这么些年,委屈了这么些年,南儿的婚姻大事我只求南儿能找的一处好人家,哪怕日子不是那么富裕,但只要让我的南儿不再委屈难过,能与南儿相伴相持到老,我这老婆子也就知足了,我活到这个份儿上,好日子也过过,苦日子也过过,就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撑个几时,齐公子你是个好孩子,那日也多亏你出手相救,我和南儿才没被那伙恶人烧死,还有今日之事,也救了南儿一次,若不是你,南儿也不会平安,但我也打听过你们齐家,齐家家大业大,就算是齐公子容得下我们家南儿,齐公子的父亲也未必能容得下我们家南儿,向来婚姻大事都是讲究个门当户对,说白了无非就是能找个同自己家相同出身,相同见识之人,相处才会更容易些,南儿自小同齐公子吃穿住都是天差地别,就算日后齐公子硬是让你父亲点头娶了南儿,可齐公子就能担保能一辈子对南儿这般疼爱吗?”阿奶语重心长的说了这番话,这也是阿**一次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与齐靖元听,阿奶并不是不赞同这门亲事,若是齐家只是个小户人家,阿奶也就不说什么,毕竟齐靖元是救了南儿两次的人,阿奶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孩子,可齐家终究不是小门小户,南儿未必能在齐家过得安稳,徐正和听大嫂这意思,看来徐家与齐家是不能比的,看来这齐家的门也不是南儿想进就进的,又抬眼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前的齐靖元,看他低着头,半晌没吭气,想着也是年少不懂事,或许这孩子听了大嫂的话,想明白这婚姻大事还得门当户对,若是想明白,也不会再来找南儿了吧。
“阿奶,您方才说的门当户对的婚姻大事也不无道理,但婚姻大事若只讲究个门当户对,那便是一辈子都过的相敬如宾,那倒不像是夫妻,每日对着一个毫无爱意之人过日子,那一辈子过得岂不是日日煎熬,那与行尸走肉一般有何不同,有人会接受这样门当户对父母双亲定下的婚事,但我齐靖元不会,齐家家产是我父亲一人挣得,与我无关,若我父亲执意阻拦,我便自行出来,这么一说阿奶会觉得晚辈不孝,我年幼丧母,自幼有幸受到祖母的疼爱,比起这家大业大的齐家,不如与祖母有感情,我更懂得也更明白这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胜过这千两万两的黄金,我齐靖元可以白手起家,哪怕日子过得不如在齐家好,但我也不会再让南儿受一丝委屈,我不如阿奶见识多,但晚辈想问一句,阿奶您一路走来,无论是好日子还是苦日子,只要是和自己心尖上的人一起过,那便是山珍海味或是吃糠咽菜也是乐在其中,值得的,是吗?”
阿奶见得齐靖元讲的这些,强憋着泪水没敢流出来,十几年前,也是在这间屋子,南儿的阿爹和莹儿跪在自己身前。
“小辈是个不会说话之人,但为了能与莹儿定亲,我母亲若再阻拦,我便离了那苏家,只要能日日同莹儿在一起,就算被旁人说我是个不孝子又能如何,若是孝子就不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到老,那孝子做得也是憋屈,我没学得家里做生意那套,但我有的是力气,我吃些苦没事,但我不会让莹儿吃苦受一丝委屈。”
“阿娘,你便应下这门亲事吧。”
阿奶也记得自打莹儿成亲后,虽说日子过得不是特别富裕,但只要是好的,他也会留给莹儿,那日跪在阿奶身前说的那些,也都没有半句食言。
“齐公子,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那我明日再来。”
徐正和将阿奶扶到里屋便带着下人住到街上的一家客栈内,阿奶躺在床榻上,看着熟睡的南儿,泪水才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想起方才那幕,阿奶心头一痛,缓了许久才闭上眼睛。
“绿眼睛,蓝眼睛,红眼睛,啊,啊啊!”李凤宁在梦中看到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被吓醒后,便一直抱着头,大声叫着,下人看这情形连忙将老爷夫人请来,李凤宁阿娘看到女儿睡了一觉便是这副模样,想必是做了噩梦,便坐在李凤宁床头轻轻拍着李凤宁的后背,想着哄哄就好了,谁知非但没好,就在自己抬手之时,李凤宁便疯了一般举起枕头被子就往阿娘身上砸,边砸还边喊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李凤宁阿爹见自家女儿成了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使唤下人将大夫请来,看看是不是开些安神的药便会好些,可大夫来还没伸手把脉,手腕便被李凤宁冲上来狠狠咬住,谁知李凤宁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咬的大夫疼的嗷嗷直叫,两个下人才勉强拉开,大夫也没收出诊的银子,便抱着药箱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着‘疯了疯了,李家女儿疯了。’
李凤宁阿娘还想着将大夫唤回,阿爹便摆了摆手,问着下人昨晚小姐有没有出屋子,可下人都说昨晚自打回来后,有人说见小姐往屋内走,之后就没再见到小姐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