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不由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是条狡猾的老狐狸,我这么安排仍不能将他引出段府,事情难办了!”
丁忠说道:“小姐不要急,总会有办法的!要不您和冉将军商量下?”
石槿柔摇头说道:“不!客栈血案因我而起,我必须弥补自己的过错,再说,冉将军若参与其中,那顾先生就更不易上当了。更何况冉将军现在重伤在身,需要静养。”
丁忠继续劝道:“那您就和老爷多商量一下吧,老爷虽然耿直,但老爷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定能帮小姐分忧解难。”
石槿柔点头说道:“以前是我误解父亲了,丁伯放心,现在我对父亲再无顾虑,定与父亲齐心协力,共同对付段家的。”
丁忠含笑说道:“那就好!在老爷心里,您比什么都重要。”
石槿柔莞尔一笑,继续说道:“我不但要找父亲商议,而且,我还想会会卢师爷,毕竟,卢公子和小怜相亲相爱,就算为了小怜,我也要找卢师爷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丁忠再次提醒道:“卢师爷那里,您要三思后行,不如等整到了段家之后,您再找他!”
石槿柔略一思索,说道:“不行,我的计划之中,卢师爷作用重大,必须事先将他争取过来!”
吃罢晚饭,天色将黑,石槿柔听完小怜关于货场建设进度的汇报之后,便带秀荷出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多了碧云、碧月两个小丫鬟,但因为秀荷对两人吩咐过,石槿柔的起居饮食仍有她来负责照顾,所以,白天干完了活之后,两个小丫鬟多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除非石槿柔或者秀荷另外召唤,否则,她俩基本就不再走出自己的院子了。
石槿柔带着秀荷去找父亲,是因为秀荷现在与以往不同了,现在秀荷也算父亲的女儿,所以,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
路过水生居住的那个院子时,恰巧碰到水生出来,水生立刻给石槿柔施礼请安,然后便肃立一旁。
石槿柔看了看水生,故意不满地说道:“水生,见到主子为何不主动请安?”
水生一愣,自己明明刚给小姐请了安,为什么小姐还这么说?
石槿柔看他愣愣的样子,不由提醒道:“我说的是秀荷主子。”
水生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又向秀荷躬身说道:“小的给大小姐请安了!”
秀荷抿嘴忍住笑,对石槿柔说道:“公子,您就别难为水生了。”
石槿柔眉毛一挑,对秀荷说道:“怎么,你心疼他了?”
秀荷见石槿柔不似玩笑,立刻说道:“也不是心疼,只是觉得没有外人,不必让水生如此多礼。”
石槿柔说道:“无论有没有外人,现在你是老爷的女儿,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这可不是假的!水生作为府里的下人,见到大小姐怎可不施礼请安?你们私下里如何,我不管,可这面子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石槿柔又向水生说道:“水生,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水生认真答道。
石槿柔又继续问道:“水生,这次进京,没给大小姐带礼物回来吗?”
“带了,给公子和大小姐、小怜都带了,正准备送过去呢,恰巧遇到了。”
石槿柔不由好奇说道:“居然还有我和小怜的,难得水生有心了,是什么礼物?好玩吗?”石槿柔已是面带笑容,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
水生自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帕包裹的东西交给石槿柔,说道:“这是给公子的!”
石槿柔接过来将布帕打开,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原来礼物是一个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穿在两根细棍儿上,夹在一个架子中央,架子是活动的,用手一捏,那细棍儿上的孙悟空便翻起跟头来。
石槿柔心里一阵温馨,因为穿越前的她也曾有过一个几乎和现在这个一模一样的玩具,那是母亲去县城赶集的时候特意给她买回来的。
石槿柔真诚说道:“谢谢你,水生!”
水生憨憨一笑说道:“只要公子喜欢就好!”
石槿柔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给秀荷姐的呢?是什么礼物?”
石槿柔称呼“秀荷姐”的时候,特别自然,一点儿玩笑和虚伪的成分都没有。
石槿柔一问,水生竟忸怩起来,只是光线不好,看不分明他是否脸红了。
见水生忽然变得腼腆,石槿柔好奇心大作,于是以命令的语气说道:“拿出来,我想看看。”
水生无奈,只得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递给石槿柔,秀荷更感好奇,不由也凑上前来观看。
石槿柔打开方盒,立刻便明白了水生腼腆的原因。原来,那小方盒里盛着的是一对儿童男童女抱在一起亲嘴的泥人。
石槿柔“坏坏”地咯咯笑了起来,而秀荷臊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抢过石槿柔手中的方盒塞进袖子里,嘴里嘟囔道:“公子也真是的,非要看!”随即,他又对水生说道:“好了,你去找小怜吧,她在院子里呢。”
水生答应一声,如释重负般地快步走了。
石槿柔终于止住了笑声,对秀荷说道:“其实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取笑的意思,我是在心里为你感到高兴!水生对你情深意浓,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真情无价,那才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呢!”
秀荷点点头说道:“我只怕我现在成了老爷的义女,水生哥心里会多了顾虑。”
石槿柔嫣然一笑说道:“无妨,今日我便与父亲商量,择日给你们成婚!”
给石原海请过安之后,石槿柔让秀荷先独自回去,她留下来与父亲再说点儿事。
秀荷走后,石槿柔开口说道:“爹,今天卢师爷回来都跟您说什么了?”
于是,石原海便将他与卢师爷的对话几乎一字不差地向石槿柔转述了一遍。
石槿柔听罢,沉吟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爹,他没提醒您吗?”
“提醒什么?”石原海疑惑问道。
“提醒您防着隋朝云啊!”
石原海忽然想到了卢师爷在出屋刹那曾嘀咕的那句话,但令石原海更感好奇的是:女儿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你为什么认为卢师爷会提醒为父?今天他告退出去,在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的确嘀咕了一句,说什么同窗未必同心,还是防着一点儿才对!”
石槿柔长出一口气,说道:“太好了,爹,其实卢师爷这个人还是有良心的!”
听了石槿柔对卢师爷的评价,石原海不由问道:“难道他真的……”
石槿柔点头说道:“是,他真的去了大皇子府!”
于是,石槿柔将丁忠向她转述的有关卢师爷在京城里的一切活动,一五一十地向父亲讲了。
石原海听罢,久坐不语,神情间既有惊愕,更有惋惜,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难过。
石槿柔看着父亲复杂的神情,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安慰道:“爹,其实卢师爷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他并无害您之心。”
石原海感叹道:“其实我在心里并不责怪师爷,更不会对他心生怨恨,同为读书人,我知道被革去功名的滋味,那就如被革去了所有活着的尊严一般。”
石槿柔忽然觉得父亲被罢官与师爷被革去功名竟有些相似之处,也因此,她也同时悟到了父亲心中的苦闷。
石原海浩叹一声,继续心有戚戚地说道:“这也是我当初答应让他做师爷的原因之一,虽然只是个师爷,但多少能让他找回些做人的尊严。”
石槿柔被父亲的善良所感动,她深情地轻轻唤了一声:“爹!”
石原海慈爱地看了看女儿,继续说道:“师爷之所以这样做,必有他的苦衷。今日他在说罢隋朝云的时候,为父注意到他的眼里有愧疚之色,而他出屋时那一句嘀咕,更是在提醒为父小心隋朝云。可见卢师爷还是有良善之心的。”
石槿柔点头说道:“是,小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刚才会为师爷感到高兴。爹,小柔打算找卢师爷聊聊。还有,您可能不知道,小怜和卢公子将来有可能走到一起,为了小怜,咱们也不能看着卢师爷不管。”
石原海困惑问道:“卢公子与小怜?合适吗?卢公子不打算去考取功名了吗?”
“爹,你是怕小怜配不上卢公子吗?”
石原海点点头,说道:“毕竟小怜只是个奴婢,虽然她现在做了掌柜,但在身份上与卢公子依旧相去甚远。”
“奴籍的事好办,咱们帮小怜脱籍也就是了。爹,身份地位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
石原海不满地看了看石槿柔,说道:“小柔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要不得!咱们又不是神仙,可以不用考虑世间的种种礼仪规矩而任意胡来?再说,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又懂什么?哪有自己胡乱安排的?”
石槿柔嘟着嘴说道:“自己的幸福自己做主,又怎么能算胡来?”
她生怕父亲将话题再引到冉轶成和石孝弘身上,所以不待石原海说话,她立刻接着撒娇般地说道:“好了,爹,咱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秀荷姐和水生吧。”
“他们俩又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爹,你想哪儿去了啊?你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要给他俩成婚吗?”
石原海呵呵一笑,说道:“这是小柔计划中的一步,为父又怎能忘记?怎么,他们成婚的日子你选定了?”
石槿柔敛起撒娇嬉笑的样子,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爹,隋朝云年后便来,在此之前,我们应尽量解决顾先生和货物的事,这样,随大人就可以回去请功了。当然,若事先解决不了也没关系,但最好不要拖延。而解决上面的两件事,最好的时机就是秀荷与水生成婚之日。所以,我想与爹好好商量下。”
“那顾先生最近行踪如何?”石原海问道。
“依旧是藏在段府里不出来,女儿正为此头疼呢!”
石原海想了一会儿,说道:“小柔,成大事者,首先要果敢,要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勇气与决绝,既然顾先生藏在段府之中不出来,那我们就去段府找他好了!”
石原海的一句话一下点醒了石槿柔,她无比惊讶地看着父亲,由衷感叹道:“也难怪丁伯说爹是有大智慧的人!爹爹不但有智慧,更有令女儿佩服的勇气和魄力!”
石原海微微一笑,说道:“为父既然答应了全力相助,又怎么能再如以前那样瞻前顾后?只是,小柔一定要考虑周全,不动则已,动了就要保证成功!待你心中有了详细的部署,为父再帮你参详。”
“那依爹的想法,打算何时让秀荷与水生成婚?”
石原海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如就安排在隋朝云来义安之时,这样,段老爷那里会更感仓惶,仓惶之下便更容易犯错!”
石槿柔点点头,说道:“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就安心等着隋大人的消息就是了。”
石原海淡淡一笑,说道:“若我猜得不错,隋朝云来义安之时,也便是为父复职之日。到时,我们要隆重款待我的这个好同窗……隋朝云隋大人!”
石槿柔也笑道:“一定!”
第二天上午,石槿柔将水生喊来,吩咐他去找卢师爷,经过昨夜的认真考虑,她打算与卢师爷摊牌。
水生刚走,却见秀荷匆匆忙忙地进了院子。
“什么事?”石槿柔一看秀荷的神情便知有事。
秀荷拉着石槿柔进了屋子,然后低声说道:“小姐,刚才来了一个官差,不是咱们县衙的,跟老爷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便匆匆走了,现在老爷正召集衙役们呢。”
石槿柔不由紧张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老爷吩咐,好像是有关安宁郡主的!说郡主不见了,太后下了懿旨,要各地县衙找寻郡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