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疑惑地问道:“六皇子殿下真的无心储位?”
冉轶成淡然一笑,说道:“你不该问这个问题!而我,不知也不能妄下结论!”
石槿柔默默点头,心中了然,这样的问题怎可能有答案,即便有答案,又有谁敢挑明?
冉轶成继续说道:“因为六皇子殿下掌管国库,每年用于西南边陲的军饷、军备,六皇子殿下了如指掌,他揣度李浩凡用来招兵买马、扩充军备的资金,一定是就地筹措,取自西南地方税赋,若果真如此,那地方官署自然脱不了干系。”
茶水已凉,但冉轶成依旧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后经密查,发现李浩凡并未动用地方税赋,招兵买马一事也与西南地方官署无任何瓜葛。于是,六殿下与我便怀疑此事或与一些富商豪门有关,是他们在暗中资助李浩凡。”
石槿柔恍然说道:“所以,你与六皇子殿下便去了塘州。”
冉轶成点头说道:“不止是塘州,六皇子以勘查地方税赋为名,自北向南,将所有相对富裕的州府都走了一遍,塘州,不过是其中一站而已。”
“结果如何?”石槿柔问道。
“结果虽不尽人意,但总算有些许收获,至少,我在塘州,不期邂逅了某人。”冉轶成别有深意地看着石槿柔。
石槿柔撇撇嘴说道:“切,少来,你当时对我根本就没在意,不然,在京城的时候,你岂会不认得我?”
冉轶成摇摇头,沉吟说道:“你又怎知我不认得你?认不认得是一回事,找不找你却是另外一回事。”
石槿柔惊奇道:“啊?不会吧?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冉轶成灿然一笑,说道:“此问依旧没有任何答案。”
石槿柔叹息一声,委婉地说道:“阿成,你的心机太深,也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冉轶成不置可否,感慨说道:“身处漩涡之中,不得不力求自保!”
石槿柔再次握了握冉轶成的手,目光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与体贴。
冉轶成略有尴尬,他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虽经仔细核查,但终未发现李浩凡与各地富豪乡绅有染。因此,他用于招兵买马、扩充军备的资金来源成了最大的谜团。”
听到此处,石槿柔暗自惊心,不由提醒冉轶成道:“是不是三皇子殿下……?”
冉轶成摇头说道:“三皇子殿下虽然势大,但其财力物力还不足以豢养一支人数几达万人的军队。”
石槿柔惊异地“啊”了一声,问道:“李浩凡私自招募的军队已达万人?”
冉轶成点点头答道:“不止,现仍在招募中,所以,此事应从速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会真的危及到社稷安危,天下存亡!”
“那义安段家与此事又关联吗?”石槿柔追问道。
冉轶成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义安段家,名为开采山石,实为开采铜矿。但令六皇子殿下和我感到异常困惑的是,就算义安段家开采了铜矿,也不可能支撑起数万人的军队,要么李浩凡另有他途,要么段家石场内埋藏着惊天秘密!”
石槿柔本想追问“为何不直接彻查段家石采场?”,但这样的问题似乎又很白痴,无法启齿,却不料冉轶成竟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徐徐说道:“义安段家,虽不是什么王侯之家,但其背景颇深,尤其牵连到备受今上恩宠的段淑妃,更有可能牵连到三皇子,所以,令六殿下深为忌惮,一再叮嘱我一定于暗中秘密调查,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公开查办段家,否则,于事无益不说,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让六殿下陷于危险境地!”
石槿柔再次浩叹一声,不无遗憾地说道:“皆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想当初受了武岳侯太夫人的眷顾,将我父亲安排来义安做县令,本以为可以安心做事,却没想到,义安却是如此深不可测,藏龙卧虎!真不知,我父亲一个小小县令又该如何自处?”
冉轶成也随之叹气说道:“所以我提醒过你,石大人身处是非之地,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更是不明智的!义安,看似波澜不惊,可这平静之下却蕴含着关系天下存亡、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大谋略、大争斗!”
转身看到石槿柔沉吟不语,冉轶成继续说道:“今日,在你离开之后,我已与石大人言明了一切,并向石大人宣读了今上密旨。”
石槿柔惊愕之余,不由问道:“我父亲怎么说?”
冉轶成一笑说道:“确实将石大人吓得不轻。不过,石大人毕竟是涵养、城府颇深的谦谦君子,他会好的!”
石槿柔再次追问道:“你让我父亲做些什么?”
“并不需要石大人查办段家,只是让他暗中调查段家采石场,为将来查办段家搜集确凿证据。”
石槿柔松了口气,因为暗中调查,就可以不必与段家直接对抗,现在,段家既然有意收买父亲,那父亲的处境就可暂时无忧了,说不定能挨过三年,那也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冉轶成看石槿柔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她在担心石原海在接旨之后的情形,于是说道:“石大人那里,你真的不必担心,我已对石大人言明,六殿下和我都不会害石大人的,更会确保他的安全!”
石槿柔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有你在,我又怎可能担心?”
冉轶成也是呵呵一笑,说道:“是这个理儿,我总不能害了我的岳父大人。”
石槿柔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暗中埋怨:这个冉轶成,还真不能给他杆子,他顺杆儿爬的本事比猴子还厉害!不过,他这敢爱敢恨的性子,我喜欢!
少女的羞涩是最美的,也是无数男人因之而神魂颠倒,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
冉轶成不但是个男人,更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他又如何把持得住?他心中对石槿柔的浓浓爱意,让他强压体内的激情澎拜,又让他愈加难以自控。
终于,他走上前去,想再次拥抱石槿柔,想将自己的激情化作深情一吻,可偏偏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公子,开饭了。老爷让您和冉公子去老爷的院子用餐。”门外传来小怜的声音。
“知道了,一会儿就去!”石槿柔慌乱地答应着。
这个不合时宜的小插曲,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冉轶成的欲火,冉轶成深深叹了口气,是遗憾?是无奈?还是懊悔?或许这些情绪都有吧。
他转身欲坐回到椅子上,但他刚刚转身,却没料到被石槿柔自后面抱住,依偎在了他的后背上。
冉轶成的心再次震颤,而时间也在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