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舒听完魅影的回禀,脑子里有一刻的短路。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可调查清楚了?”
“是,王爷,绝无差池,千真万确。”
“你下去吧。”东方云舒冲着他挥了挥手。
魅影点了点头,临走之时还不忘瞥了白忆颜一眼。
看着一道黑影矫健的从窗子里一跃而出,白忆颜讶异的不得了。
“明明有门,他却非要走窗子,真是有意思。”
东方云舒伸出手指,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色看上去十分凝重。
此时他心里在想着,这南夷人的案子比之前预判的要复杂一百倍,而这案子如果真的想查的水落石出,或许会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
白忆颜和青萍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那黑衣暗卫说了什么,以至于东方云舒一下子颓废成这个样子。
“喂,”白忆颜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受到什么刺激了?”
东方云舒缓缓抬起头,看了她足足好一会儿,才说道:“方才那人,是我派去专门查南宫寿春的买卖的,方才他向我回禀,说是南宫寿春名下的买卖虽然众多,但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他发现……”
“发现什么?”白忆颜是个急性子,见东方云舒停了下来,连忙追问道。
“唉,”东方云舒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发现南宫寿春涉足鬼市,并且极有可能是鬼市的实际操控者。”
“鬼市?”白忆颜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西?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青萍一向在歌坊营生,对鬼市倒是有所耳闻,她缓缓说道:“鬼市乃是指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说白忆颜了,就是走私,我之前听闻京城鬼市盛行,贩卖的都是香料烟土还有盐巴这种稀奇货。”
“香料烟土盐巴?这不都是南夷最热卖的货物嘛?”白忆颜叫道:“南夷和古月关系还算友好,南宫寿春又是商会会长,想多卖货,大可以光明正大多开几间铺子就可以了,犯的着掺和什么鬼市嘛。”
东方云舒瞥了她一眼:“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南宫寿春也不例外,就算他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不会嫌银子多,鬼市避开了官府的赋税,自然利润会多很多,谁又会和银子有仇?”
白忆颜沉默了,是啊,谁会和银子有仇?古往今来,大家苦心追求的不就是金钱财富吗?
南宫寿春也是如此,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不惜违背法度铤而走险,以至于连性命都赔上了。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世人还不都是如此。
东方云舒继续说着:“鬼市我早就有所耳闻,但一直都没当回事,觉得那不过是个别的不法之徒小打小闹,可是南宫寿春若是真的和鬼市有关联,那这鬼市的规模会无比庞大。”
“这么庞大的规模,却能不被发现高枕无忧,可见京城里的相关官员,应该都已经被他重金收买。”
白忆颜咬牙说道:“也就是说,这件案子若是再继续查下去,那么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很多官员对吗?”
“对,不但是很多官员,还有可能是位高权重之人。”东方云舒不假思索。
“查!查到底!查的水落石出!”白忆颜斩钉截铁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青萍在牢狱中的憔悴模样,又浮现出正月灯会上那个卖灯的褴褛少年。
古月国看似兴盛,但是百姓又何尝真正的安居乐业?
而这其中就是因为有太多的贪官污吏,又太多的为官不作为者。
如果歌坊的案子幕后真的疑点重重,那么她愿意查下去,她要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都揪出来,她要还青萍一个公正,她要彻底的将鬼市击垮!
见白忆颜义愤填膺的样子,东方云舒打心里佩服她。
刚才魅影说,他已经查到城西一家香料铺子十分可疑,如今衷心已经盯紧了这家铺子,只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天上悠悠的飘着白云,初春的空气虽然稍稍带着寒意,但却无比清新。
这样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春光,若不是这等大案羁绊,他真的想出去踏春。
不知道为什么, 越是深查,他就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虽然他不肯定,但是直觉告诉他,往前的路十分难走。
鬼市若是要彻查,那么就等于和无数的官员商贾为敌,这其中查案的艰难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无比艰险,若是稍稍走错一步,怕就会万劫不复!
他走出门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疲惫的筋骨,刚琢磨着要和白忆颜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从远处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王爷,皇上有旨,请你即刻前去见驾。”
“皇兄要见我?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东方云舒一连几个问句都是灵魂拷问,问的那小太监一脸懵。
小太监陪着笑咧着嘴:“王爷,奴才只是前来传话而已,别的一概不知啊。”
“好吧,本王知道了!本王一会儿就进宫。”东方云舒不以为然的说着,准备进屋和白忆颜交代一下。
谁知那小太监却拦在了他的面前,畏畏缩缩的一脸谄笑:“王爷,你就别为难奴才了,皇上说了,要你即刻见驾,一刻也不能耽搁,这可是皇上的原话,现在马车就在大门外候着呢。”
东方云舒皱了皱眉,一脸的无奈,他为人并不刻薄,所以一向不喜为难那些奴才。
见这小太监满脸赔笑,不由心软,略点点头,跟着太监出了门。
养心殿,皇上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什么。
见东方云舒进来,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你也别跪别拜了,瞧瞧这个。”
东方云舒纳闷的接过那奏折,看了两眼,脸色便十分难看。
少顷,他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金墨寒这是在告御状?”东方云舒张口问道。
皇上唇畔浮起一抹笑:“是啊,要不然呢,你又不是不识字,这奏折里的话,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说你顾念儿女私情,刚愎自用,不与臣子共同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