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湖底通往宫外的铁闸有一处缺口!”夜天题说得低沉,阮宁波方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衣衫依然滴滴答答,水湿一片。
“身上有伤,这样会感染的,我去找一两件干净的衣服!”阮宁波不由分说的起身去了衣柜处,能拿出的只有郎东昱的换洗衣物。
“无妨,臣回去再换,反正还是要湿一遭的,身上衣物是干是湿又有何重要?”
“拿着!”阮宁波扔了一件给夜天题,“去屏风后换了吧!你今夜得呆在这儿,一来有伤,二来嘛,只有你们俩知道那个缺口的存在吗?”
“确切来说,在这之前,只有皇上一个人知道!”
“那好,你就更不能出宫,不然,保不住有谁会发现。这个缺口以后也许会派上大用场!”阮宁波说完,推了愣怔的夜天题一把,“快去换衣服吧,难不成让我帮你换?”
夜天题脸一窘,急道:“不用,我自己来!”便乖乖的拿着衣服到了屏风之后!
阮宁波却是拿着另一件衣服坐到了床边,面朝着屏风的方向,若有所思。
嘴早已经脱离了魔掌的郎东昱此刻却并不想说话,只是眸中略带一丝隐隐的伤,望着挡住了大半光线的女子的背,一向自信的他,不确定象水雾一样弥散开来!
这个女人的目光,太多时间停留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阮宁波转回头,眸光里一览无余的是一个渐渐有些严肃的男人,不赌气,不幽怨,却是这样一幅表情。
“你怎么样?”
“窒息了!”郎东昱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黝黑的瞳仁却定定的直望着阮宁波。“浑身湿透的并不只他一个人!”
“我知道!”阮宁波歉意的笑了一下。
“可是你却只看到一个!”分明有点控诉的意味。
阮宁波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屏风后走出的脚步声。夜天题一身宝蓝色的衣服,掩去了脸上的苍白,显得俊秀非凡。
“臣为皇上更衣!”夜天题说着便走上前。顿遭一声低喝,“朕,准了吗?”郎东昱本已苍白的脸色罩上一层寒霜,“朕,打小就没让男人伺候过!想伺候朕,先做了阉人再说,变了宫女,也可!”
扑哧,阮宁波笑了出来,这个郎东昱,每次折腾人的时候,都这么的。
甩给夜天题一个鼓励的神色,回头望向郎东昱的阮宁波满脸盈笑,“天题,给他换,他不愿意了,让他自己坐起来打你!你呀就留下来,天天给他换,兴许,这个皇上会不那么爱受伤,伤,也好的比较快!”
夜天题冷峻的脸部线条也起了温润似笑的毛边,郎东昱则是想吹胡子瞪眼睛,阮宁波说得没错,他现在是沾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阮宁波这个女人是怎么了,难道是在跟他划清界限吗?夜天题,恢复了记忆,她就跟自己开始疏离?他偏不让她如意。
“宁波,你是朕的妃子,朕还用假别人的手吗?害什么羞,朕的身体,你夜夜安枕,你的……”郎东昱没说完的话,被阮宁波给捂住了,“天题,开始换!”
说完,阮宁波便出了主屋。
叩叩叩,小草想必还没睡吧?
“娘娘?啊,皇上回来了吗?”小草揉着眼睛,“奴婢不知怎的不小心睡着了!”她明明是坐在苑中等的,怎么跑房间来了!
原来,这两个人行踪如此诡秘,连小草都瞒了过去!
“去平垠王宫中一趟!”
“平垠王?现在?”小草看了眼天色,“不妥吧,娘娘!”
“废话什么,前面带路!”阮宁波推了下懵懂的小草,两人没入黑暗。
此时的平垠王宫中,只有正殿中有一点光亮,偌大的宫殿里,灯火盎然,郎东垠靠坐在红木拓光摇椅之上,手抚着下颚,目光迷离。
他的前方,是一幅画,挂在屏风上,屏风前,那幅画下,是一个炭火盆,郎东垠的手指就这么的摩挲着脸颊,在沉思着。
画上,是一个不沾一丝的女子,眼微微闭着,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搁在身侧,这就是那个虽然没有睁开眼,却已经让人感到无穷压力的女子,阮宁波。
郎东垠在思索,要不要弹出一个指力,那画,就会自动落下。
这么炎热的夏日,他准备这火盆,忍受着炙烤,是在做一个抉择。
入夜的这个宫殿,郎东垠遣散了所有人休息,所以阮宁波如入无人之境,也就看到了,那个令她瞠目结舌,怒火蔓延,却又无从发泄的画。
那是一幅画,是她的裸体像,虽然很美,但是却是何时被他画下了,虽然很气,但那幅画却满是一股圣洁的味道。
阮宁波听到身后的小草压抑的惊呼,急步上前,手起画落,烈焰吞没了,郎东垠自认为最得意的作品。
“抉择,省了!”郎东垠双手一拍,悠然一声长叹。再望了一眼炭火盆中未燃尽的火苗,火苗上空飞舞着灰烬。
“能否解释一下!”阮宁波觉得自己的拳头都要握出血了。
她来本来是要青霉素的,却不曾想看到了这个画面,天知道这个男人在看着这幅画的时候,是怎么的心情,想起这个就让她心中泛上一股恶心。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我以前的一个爱好,每个欢好的女人都会有这么一幅画像留下来,而你,是唯一清白的一个,这幅画也是唯一我认为,最得意的一幅!”郎东垠的脸挂着一丝嘲弄,或许是对自己过去的嘲弄,或许其他,“烧掉了,才是最好的吧!这个屏风里,还有更多,如果你的怒气还是无法发泄,那就全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