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的笑,甜甜软软。
然后看见了阮宁波,看的出来是阮宁波完全是凭着她的感觉,因为阮宁波的头发蓬乱,满是凝结的,血块?衣服,本来是红色的衣服,却仍可以看的出上面的血迹,干涸的血迹。
心突的停跳了一下!
呼吸紧滞,眼一黑,苏方折起的身子,躺倒在枕头上。浅粉色的里衣上,迸出鲜红的血迹,晕染开来。
伤口崩裂了。
苏方看见了阮宁波背着的,宋工柳,没有生气的脸色灰败死气的宋工柳,但是依然圆睁着眼,看着她。
但是那逐渐凝固的眼里,根本没她的影子。
阮宁波把宋工柳的临终遗言恍惚般的说出来,一个个字,跟着一滴滴泪。啪嗒啪嗒的,打在心上。
春天始苏无颜色,秋日才方有容香。本想赶得春日去,怎奈秋日终太晚。他记得了,他终于记得了,春天的苏方没有颜色,因为有你的秋天才散发芳香,秋日,不晚,不晚,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们,已经完满了!
苏方的心中,泪水无声,流淌。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什么,都不重要了!”苏方,神情呆滞的躺着,看着她的前方上空,昨夜她不舍得闭上眼,任凭羞涩,她也看着,看着他的认真专注的脸庞,看着她是能怎么给他带来欢乐。
现在,他的脸庞,依然,还在。
“苏方,你一定要振作啊,宋工柳说了,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生,如夏花。”阮宁波看到苏方眼神中忘却尘空的静止,忙摇她的肩头。
苏方静静一笑,如落叶飘零。
“宁波,我的手不能动,你能帮我把怀里的药拿出来吗?我该吃药了!”
看着她又转为平静,阮宁波不疑有他,翻了一会翻出一个小布包,倒了水,托起苏方的头,喂了。
“谢谢你,宁波。能把工柳抱到我身边吗?我想抱抱他!”
这样,苏方又躺在了宋工柳怀里,伸出手,温柔的将他的眼睑合上,深深的埋头进他的颈窝。
然后,阮宁波听见一声低喃:我,苏方,会做你永远的春花,不管是你还是我,一个人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太孤单,太寂寥,那,请看我头置簪花,向着你,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苏方的嘴角盛开一朵血花,分外的美丽。
她的一辈子,确实太短,但是她用这种方式,在说着,她和宋工柳在一起的一辈子,是永远。
一个分明是一个手指头就能戳倒的女子,柔弱象水边的蒲柳,内心却是坚如磐石的信念。
为了爱,誓死追随。
阮宁波抚着苏方的眼睑的手停下,泪眼朦胧中,看见……
白云,远山,银带清溪,一挺拔木柳,一淡雅春花,相视而笑,春风无语。
宣承四月二十七日,薄暮初降,金水江上的战役彻底结束,血染的江水在阳光下一片灿然,平静的完全不象经历过一场战争。
楚国国主乘坐的战船不明原因剧烈爆炸,大将军韩嫣下落不明。
楚国国主当时正和金樽国四皇子站在船舷处,爆炸那一刹那,郎东垠死死拽着楚浪掉进了水里。
当时的郎东垠想得是,他是游泳的健将,而楚浪是北方旱地里长大的旱鸭子,他要把楚浪先溺死了,再回家!
谁知道,下了水的,不会水的楚浪,象绝望溺水的人一样,象一棵藤蔓,死死缠住郎东垠。
据可靠消息,楚国国主和金樽国平垠王在船爆炸当时双双掉入金水江,下落不明。
而此时的楚国国内,楚国谨王楚天放率兵抵抗入侵的金樽国大军,为保存兵力不敌,退逃,意图于金水江上搜寻其王兄下落。
萧少岸刚刚攻下号称固若金汤的东都,正准备长驱直入楚国腹地。
楚国大军遭受重创,一部分于金水江处寻人,一部分七零八落的返回楚国回援。
后闻,楚国国主获救,重伤,一只耳朵失聪。获救的还有金樽国四皇子,轻伤。
皇太后李姝仪金都附近现身,押着槿允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城,将京城里的左丞相槿江淮以叛国图谋罪拿下,打入天牢!
槿允书因为犯有前科,早已罪无可赦,一同押入天牢。
槿草书,则另行处理!
唯独没有治罪的是,槿君初,因为槿君初,消失了!
楚国国主于当晚醒来,听副将分析了现下的形势,思考良久。
又一次拿出那封密函,凝眉深思了一遍,然后招来身边的副将。
“郎东垠那小子怎么样了?”
副将茫然,“只是轻微擦伤!”
楚浪冷笑一声,“那小孩竟然这般命好,只是,轻轻擦伤一点?太便宜他了,显得上天对我楚浪太过不公!”
“那国主的意思是?”
楚国捏着手中的茶杯转了几圈,沉吟一声,道:“这个郎东垠来我楚国游历,竟然画遍了楚国所有王公贵族的春工秘事,包括朕的,据说曾经还拿此来威胁韩嫣大将军,后来还又以两幅画,迷惑了韩嫣,贻误了战机,中了金樽国的圈套,使得我楚国损失了近乎一半的军队,你说,这个郎东垠聪明与否?”
副将抓耳挠腮,“郎东垠是有点小聪明。”
楚浪一笑,狠烈染上脸庞,“何止是小聪明,足智多谋,画艺高超,堪当武器,又忠心护兄,不象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楚天放,竟然串通别人为祸楚国,密谋篡位。你说,郎东昱有了这样的弟弟,是不是,如虎添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