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拧着眉头,虽然杀了那士兵,但是谣言已经浮起,压是不好压下去啊!可这件事细细想来,她心中又是很不踏实,究竟是有没有洪水,这天气,韩嫣越过禀报的侍卫,掀开营帐,走出去,望着天空,这是敌人的什么战术?还是确有其事?
看着军营中四处围坐,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韩嫣叹一口气,刚才处决的那士兵的血依然在青草上异常醒目。
“来人,叫前哨!”
“将军,有何吩咐?”
韩嫣望一眼身后站着的将士,道:“你越河去,密切观察金樽国的动向,驻扎在何处,离河岸多远,速去速回!”
拧起眉,望着对岸,去看不清,穿不透这迷蒙的流雾。
罗州,宋府府邸,张灯结彩,大红的颜色染遍了府内的每一寸地方。
此时却一片静寂,宾客该散的都散了去,只剩下这一室的离别气息!
宋工柳着大红礼服,神情肃穆的在向母亲告别。
而依依则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匍匐在宋老夫人的腿上,声音哀恸。她以为再也无法见到姨娘了,那一天那样恨恨的剜着姨娘,她好后悔,没想到,车撵竟然停在了宋府府邸!
那个叫大树的宫女为她掀开车帘子,说:“公主,宋府到了,你可以进去跟家人告别一下!”
所以室内的气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所有的都很温馨,只有新娘子苏方在一旁站着,孤零零的绞着手中的礼服,在等着宋工柳给她一个答复!
外边的将士和璞玉公主的车撵都在外边静待着,静待着这屋内的一个将军和一个和亲的公主。
“工柳啊,你这是何苦?自动请缨上战场,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宋家可该怎么办?啊?”
宋老夫人问得哀恸,颓然,她现在仅有在身边的一双儿女啊,如今双双战场,一个是杀敌,一个是和亲。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宋家!
“娘,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大哥吗?”宋工柳不知道娘为什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到娘提起过大哥,好像这个人已不存在她们的生命里!
宋老妇人嘴角抽动了一下,细细的皱纹跳动着,眼神有点暗淡,头微微侧向一边,“你大哥,呵,早已经恨透我这个做娘的了吧!”
“姨娘,怎么会呢,姨娘连依依都这么疼爱,大哥也会象依依一样喜欢您的!”范依依的泪凝在腮边,大哥在她的幼小的生命里是一个沉默寡言,面容残缺,但是很会照顾人,很心疼人的哥哥,只是去了吴国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将军,该启程了!”外边的将士在高声催促。
“娘,孩儿走了!”
“一定要多多保重,平安回来,来,戴上这个!”宋老夫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秀得精致的符袋,“这是娘在香隐寺里跪了一夜求来的,戴上它保我儿平安!好好将依依送到,再好生的回来!知道吗?”宋老夫人的手一直停留在颊边,却擦不完流下的泪!
“姨娘,姨娘,依依不要走!不要离开你!”范依依箍紧着宋老夫人的手臂,死命的喊着。
“走,都给我走!快走!”宋老夫人推着这一双儿女,眼里是决绝,该走的留不住!留不住啊!
“相公!”突然有一道女声加入这离别的伤感场面。
一身红衣的苏方,不知何时摘了盖头,本来素净洁白的脸上因着胭脂的装点,而粉颜如琢,盈盈烟波欲语还休,望着宋工柳,不羞,不怯!
如果不是这一声相公,这一屋子的人,都忘了今天是干什么的,还有一个新娘子。
宋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推了愣怔的儿子一下。
呵,她还有个儿媳妇,这么水灵的儿媳妇,却赶不上圆房,就要送相公上战场,真是,可怜啊!
“嫂嫂,好漂亮啊!”范依依扑闪着大眼睛,走到苏方跟前,没想到嫂嫂这般漂亮!此时的范依依,哪里还有一丝将要和亲的伤感!
只因为宁波允诺过一定会救她,已经另找好去和亲的人选,但做戏要做全套,她要再委屈一下!
所以,一遇到新奇的事,就忘了,要装悲伤了!
苏方大方的任范依依拉着,眼镜却是仍直直的瞅着宋工柳,她等待着,他是忘记了,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叫苏方的少女。
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她也是这样望着他。
只不过又几个夏日而已,他便把她忘了,但她却把他记得更加铭心,刻骨。
“你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宋工柳有些艰难的说着。
虽然对阮宁波说,除了你,娶任何一个其他女人都是一样的无所谓。可是真有一个女子与他,站在红线的两端,他却踌躇了!
这个女子的眼神,太清亮,这个女子的笑容,太恬淡,这个女子的期待,承载的,太满。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这个女子的眼光只胶着在他身上,象是付出了所有,在等待回报。
可他,没有什么可给予的!
他给不起任何东西,面对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他突然,有些后悔,那么顺从的把她卷入他悲哀而苍白的人生!
苏方听到宋工柳的话,笑了,笑纹褶皱脸庞,差点抖动眼里的泪珠,她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获得他这样温情的话语。
够了,已经足够了!
她竟然笑了,想一池优美的春水,被温柔的春风拨动,让人没来由的很放松。宋工柳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