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迎接凉爽的秋天,黄彤彤的佛铃树轻轻飘落黄叶子,落到地面,叠成一层厚实的金砖。车水马龙的公路两旁,人来人往地穿插城市每个角落,黑色的长发被风掠成脸颊间,电话响起,我熟悉地将头发拨到耳垂后,轻轻滑过接听键“凯文?”
“今天周日,我们约会”薛凯文在家时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开着免提功能的手机说。
“抱歉,我今天预约了钢琴课”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抿起双唇,不敢加深呼吸,怕那声沉重会打破谎言。
“没有办法。。。”
挂掉电话后,薛凯文眉目间丢失往日自然流露的自信,深深地紧皱一块,此刻,他感到失望,思绪混杂不清,手指无所适从地落在半空中,已经第七次。他拉开抽屉,拿出两张音乐剧票“阎三,这两张音乐剧票给你”
阎三接过票,表情自然,毫不带半点情绪,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愉快。
“不喜欢?”薛凯文突然问。
侧面转身,雪白的脸庞印出一幕冷冰冰的蓝色屏保。远处看,让人不自在。吕朵朵依靠门扉一侧,不加思索地说“喜欢?从周一到周六不间断地观看,我想没有人会这么喜欢吧?人头猪!”
“人头猪?”薛凯文转向阎三,无比肯定地“她说你”
晴朗的蔚蓝天空里,飘着几丝雪白的云缕,刮起微凉的清风。室外茶餐厅,摆下好几座凉亭,旁边几道鲜花埔围绕间隔,每座小亭独自地矗在室外,顶头遮阳伞由一条弯曲的钢丝链接地下底座,茶桌及茶椅由褐黄的藤子制造而成。坐着自然、舒适。撕子姨带着大花跟我,逛了一个下午的商场。她买了很多男装及家庭日用品,这么多衣服,胖叔装不来的,而且尺码不对,少了几个码,怎样量也不是这个尺寸。
大花喝了一口顺滑的奶茶,瞥眼撕子姨的胜利品,打趣说道“撕子姨,这两个袋子要送给我跟晓子吗?”
这家伙特意地加重‘吗’字,这样子理应该称其为‘拿’,我无力地摇晃额头,低下脸喝我的乌龙茶。
“被你发现了,来,晓子跟大花,每人一袋”撕子姨递到我们跟前,精致的蓝色牛皮袋里装着什么?我正想打开时,撕子姨拦住我俩“回家再看”。
回家时,正好黄昏时候,暗黄的光线照射着我仨人身上。我张望远处风景,眼角间掠过一点亮白的灯光,什么来着?我回过头正想确定时,公路上的车如流水般行走,一台接一台,目不暇接地,相似的车身颜色,相似的车窗玻璃,相似的。。。。根本寻不到源点。奇怪,这几天,总觉得有一个亮白的点跟着咱们,究竟是谁?
我希望这是错觉,不,这一定是错觉,我像普通人似地肯定自己刚刚的判断。
隔天中午,撕子姨外出买水果。市场里人迹熙攘,撕子姨走到熟悉水果店门前,细心地挑选桃子。老胖可喜欢吃这个,得选好一点的。桃子手多,怪刺手,不小心,扎进皮肤里,得拨出来,两根指头用地挤压中刺的手指,一。。。。哇,怎么痛得这么利害?不就是一根刺吗?我、撕子姨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没有经历过,就是一根毛刺,我就要拔出来。再来,一。。。。太痛了,额头冒出大泪珠。这下子,浑身无力,中心失去平衡,无征兆地倒向右边,我双手支撑地面,视线定在受伤右小腿上,鲜血不停地往外流,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哔、哺、哔、哺’救护车在大白天里,着急地把受伤者送往附近医院。
“老婆,感觉怎样?”大胖叔焦急地问。
撕子留意老公脚上的鞋:单只拖鞋,单只皮鞋。他急坏了,老胖没有她不行的,得提起精神,挤弄平直嘴角线,硬邦邦地露出上弧月笑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的,医生也说是皮外伤”
胖叔察看皮肤上两道交叉划痕,鲜红色交汇处呈现墨黑色焦皮。这是毒,金属与血液相接触,会产生腐蚀性。一般金属做不到这种程度,这是出自杀手H世家。
“老婆,你也累了,今晚你睡个好觉,我来陪你”胖叔卷起衣袖,熟练地来回整理床边露出的被角。大胖叔脸朝下,视线尽量避开老婆,生怕她理出一丝头绪。
我来到医院时,已经傍晚。胖叔嘱咐我照顾撕子姨,他有急事要离开几天。我没有问原因,撕子姨与胖叔早是我的父母,孩子照顾父母,是没有理由及原因。撕子姨情况反复,腿上的十字交叉血痕,反复发炎、变黑。医生们都束手无策,这下怎好?说起来也奇怪,最近公司四周无端端出现零星几个十字交叉痕,跟撕子姨腿上的差不多。难道。。。我急忙摇晃小脑门,这些事情在国外时有发生,但这里是C国,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度,啥想什么!
“晓晓,这几天喉咙怪干渴,给我削点梨子”撕子对我说。
梨子?水果盘里有苹果、橙子、香蕉就是没有梨子“姨,我给你买,你等会”
“上哪买?”
“水果店”
“一个人?”
我莫名地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及整理头绪。转过身,额头碰上结实胸膛,鼻头碰上那一刻,植物冷香扑得满怀绕,我潜意识地避开眼前人怀抱,熟悉修长的手臂环扣腰部,一路往下游滑,抵达脊椎处,我惊讶地与之四目相投:薛凯文。
这一瞬间,我四目游走,不知道要往里停下来,他的目光柔和温馨,只要停下几秒,脑子里底层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挖掘出来。
“好久不见”薛凯文温柔地说,手臂丝毫不理会我的抵抗。
再耗下去,大伙没有好处,况且撕子姨在这。我抬起脸,注视着薛凯文的眼睛,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薛凯文的瞳孔里依稀看到渴望的光芒。
“来了,也不说一声”
薛凯文放开左手,右手依势落在我的侧腰间,他放下手里的花束,问候撕子姨几句后,跟我一块去买水果。医院走廊上,电梯里,大堂间。。。薛凯文的手稳稳地定在腰间上,掌心处发出炽热的温度,像滚烫的白开水“今晚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