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福见贾五心情不错,眼珠子转了转,道:“爷,方才韩爷遣人送了帖子来,邀爷共往天香楼饮宴,只明儿个就是除夕了,小的没敢答应,还求爷这儿给个示下。”
贾五知那结拜的义兄不久前已携了家眷回京述职,本打算过了年再去拜访,却未料他却这般焦急,难不成是有何要事?便问:“可说几时。”
“明日午时。”
贾五寻思了下,点头道:“派人过去韩府,说爷明日定然准时赴会。”
贾福答了声是之后,却是磨蹭着不走,直到引来贾五爷不悦的一睃,才嚅嗫道:“方才芳菲院的小奶奶过来给爷送燕窝,小的瞧爷正伴着老祖宗说话儿,便自作主张的回了……”
贾五一怔,半晌才想起来这芳菲院的尹氏原是他在边关时纳的侍妾,返京那会儿一并带了回府,只后来他又去跑了商船,一晃两三年,贾福若不提起,他是早把这茬给忘的差不离儿了,如今猛地牵到自个跟前,竟念起这尹氏的温柔解语来了。
贾福瞧贾五的神色心知有门,便道:“爷,小的记得那尹氏擅唱昆曲儿,爷这些日子侍奉老祖宗一直拘着,不如叫了那尹氏过来给爷松泛松泛?”
贾五一听便知这贾福定是收了人家尹氏的好处,不然那满院子的妇人哪个不是对自个翘首以待,怎地就独独提起了她?
“爷瞧着你就是个属猴儿的,可把你给精的。”
贾福腆着脸嘿嘿一笑,道:“回爷的话,小的真不属猴,是属狗的,况小的这不也是心疼爷,便是爷惦记着舒雪院的小奶奶,断也不能委屈了自个一直素着吧。”
贾五想想也是,左不过听曲取乐,却也无妨,遂点了头。
须臾,那尹氏便抱着琵琶娉娉而来,见贾五衣襟松散,胸膛微露,斜倚着凭几自斟自酌,那风流俊目邪邪扫来,竟叫她心头一阵狂跳,便是连声音都跟着酥了几分。
“妾,给爷请安。”尹氏身段窈窕,声音婉转,微一俯身胸口两团雪肉便露了半边,当真诱人的紧。
贾五仔细打量,瞧这尹氏一袭云尾暗纹的鲛绡绫子衫裙,淡妆素抹,静雅中带着几分娇俏,乍一眼瞅去竟隐约与自个心尖子上的小人儿略有相似,可再往深一瞧,却又觉不似,只因这尹氏虽往寡淡了拾掇,却掩不住那天生的媚态,又怎抵得过他那小宝贝儿清透可人,不过聊胜于无,当即便也起了几分兴致。
“云儿怎地对爷如此生分?过来陪爷饮几杯。”
尹氏就着贾五伸出的手,身子一软便娇嘀嘀的偎了过去,素指提起那桌上酒壶,亲自倒了杯送至贾五嘴边,“那爷可要多饮几杯,妾尤记爷最爱饮那桑落酒,不知妾可曾记错?”
贾五捏了尹云儿的下巴,朝那嫩红的小嘴儿咂了口,道:“云儿果然贴心,不过爷今儿却不想喝桑落酒,只想品品那雪云酿。”
“爷,不兴这般欺负云儿。”
尹云儿闻得“雪云酿”三个字,登时娇嗔的捶了贾五的胸口一拳,精致的小脸儿上嫣霞一片。莫不是尹云儿诸般做作,只因这世上本无什么雪云酿,只是她与贾五欢好时的小情趣,便是以那美酒临身,再由贾五一一品尝,其过程自是香艳非常,而尹云儿最欣喜的是贾五竟还记得这些。
贾福眼瞅着主子爷与那尹云儿成了事,便悄悄退将出去,未料他这脚儿刚一踏出门口,便瞧见那贾禄正似笑非笑的候着自个。
“哟嗬,这大冷天的你杵这儿干嘛啊?”
贾禄可不理贾福这般阴阳怪气儿的,嗤笑了声,道:“少在禄爷跟前瞎抖擞,今儿这事怎地办的?”
贾福眼皮子一翻,尖着嗓子道:“什么怎地办的?爷素了这么些时候,我瞅着心疼,左不过那翠丫头眼下也开发不得,便许了这尹氏点甜头又能怎样?”
“你既说了这些个理由,便是晓得其中的厉害!莫看那宝翠还没抬了身份,可瞧她干的哪些事儿,放在先头里,哪件出来都够爷打杀了去的,可瞅瞅现下,人家不照样好生生的被爷捧着哄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贾福不耐烦听这些,辩道:“她那丫头就是再得宠,那也是爷赏的脸面,怎地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能不能翻了天我是不知道,不过这尹氏可不是个省心的,禄爷我话便撂在这儿,若咱们爷不把她捎回淮江府也便罢了,若是当真领了家去,你就瞧好吧。”
贾禄跟这贾福同是贾五爷跟前儿得用的红人,有些话不好说得太过,可不说又怕被这贾福这厮牵累了,这才大冷天儿守在门口,就想着给他提个醒儿。
贾福为人比猴儿都精,一听便觉贾禄话里有话,眼珠子转了转,忙凑近压低了声儿问道:“听你这话赶情这趟差使办的不妥帖?“
贾禄横了贾福一眼,道:“你瞧爷那双鱼络子怎么样?”
“那自然是好啊,爷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贾禄闻听却啐了一口,讪讪道:“那是禄爷舍了老大的面子求来的,瞅小姑奶奶那样儿压根就没打算给。”
“哎呦,闹半天咱们爷净瞎乐呵了。”
“可不是。”贾禄叹了声,朝屋里觑了一眼,“这要是爷真把这尹氏弄回去,就小姑奶奶的那性子还指不定怎么作呢,到时爷心里不爽利,咱俩这跟前伺候的能得了好去?这次真给你害惨了。”
贾福一听也犯了嘀咕,可仔细寻思又觉得贾禄杞人忧天,“左不过一晚上的事儿,你怕什么?便叫她伺候着,爷难道当真能遂了她的念想?”
“见面三分情,往日院里圈着,她是没机会,眼下可逮了露脸儿,难不成她还继续在这侯府里不尴不尬的守着?”
贾福这时也觉得自个这事儿揽的有点多余,他不过是瞧着尹氏与那宝翠模样上有几分相似,这才动了心思给爷解解馋,况又有赏钱可拿,只现下一琢磨,这五十两银子果不是好赚的,到是把那隐患埋下了。
这时,屋里隐隐传来尹氏哼哼唧唧的哀求与贾五的秽骂声,显是战况激烈,若是方才,贾福肯定是躲在墙根儿底下偷乐,可如今却只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行不行都已经成事儿了,你琢磨着怎么着吧?”
贾禄哪会不知主子爷的兴头若是起了,谁上前谁倒霉,只得苦笑了下,道:“只能尽力拦着,挡着,千万别弄了个搅事精回去给自个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