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贾五宿在了薛明槿的屋里,因着第二天便要返京,贾五虽顾忌薛明槿病体未癒,可到底没忍住折腾了一次,次日起身时,恋恋不舍的搂着还未睡醒的小人儿亲了几口,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舒雪院。
贾五启程时,薛明槿还在睡着,迷迷糊糊间似看到一个穿着大红新郎袍,看不清楚长相的男人朝他走来,好像在叫她的名字,让自个跟他走,薛明槿很害怕,想喊叫救命,可偏偏喉咙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薛明槿惊恐万分,张牙舞爪的挥动四肢,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婉汐的声音,猛地睁开眼,却见婉汐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原来她竟是做了一场噩梦。
婉汐见薛明槿醒来,忙递了水,“姑娘,可是魇着了?快喝点水压压。”
薛明槿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就着婉汐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才算找回了活着的感觉,只是脸色仍白如冥蜡。
“我方才梦见一个穿着红袍子的男人要抓我。”
薛明槿险遭活埋的事婉汐知道,个中经过当真险之又险,贾五爷临行前曾嘱咐过,若薛明槿有何不妥,她定要悉心安抚,婉汐自是不敢怠慢,见状忙替薛明槿顺着后背,轻声劝慰,“姑娘此番遭了难,心生畏惧也是有的,不如从今儿开始奴婢晚间过来陪着姑娘,想必过几日便好了。”
薛明槿缓了一会儿也觉得自个太过大惊小怪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左不过一具尸体,难不成还能跳起来害了她的性命不成?
“到叫婉汐姐姐笑话了,我这是自个着了相,反劳烦姐姐为我担惊受怕的。”
婉汐温婉笑道:“这是奴婢该做的,何谈劳烦二字?姑娘客气了。”
这婉汐原是京中老太太身边得力的,后被指了来专门伺候贾五,便是在贾五的妻妾跟前也是很有体面的。初来时,薛明槿以为指不定又同那春华秋实一般是个不安分的,却未料想这姑娘到底是侯府里出来的,行事稳重,事事妥帖不说,还从不自恃身份,掐尖要强,便是对她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也是细致周到,叫人挑不出错来,到是自个,奴不奴,主不主的,摆在那里恁是难看,寻思若得了空,到真该同婉汐多学学这宅门里的生存之道。
……
薛明槿暗赞婉汐暂不细表,只说她起身拾掇妥当后便前往正屋给刘氏请安。关于此事,薛明槿想的通透,莫论贾五待她如何,自个到底还是刘氏的人,便是刘氏不说,该有的规矩却不可废,况贾五眼下并不在府中,这刘氏可不就是她如今的依仗?说白了,薛明槿觉得自个现在就是公司里的端茶小妹,这刘氏好歹也是个部门经理,便是她入了大BOSS的眼,可也不能把顶头上司给得罪了不是。
“宝翠,你怎地来了?”芙蕖应是伺候的下夜,本是打算回房眯觉,见得薛明槿娉娉而来,忙笑着上前说话。
薛明槿福身一礼,笑道:“请芙蕖姐姐安,我前些时候一直病着,也未曾给奶奶请安,眼下这身子骨渐好,可不这便过了来,劳烦芙蕖姐姐为我通禀一声才是。”
芙蕖眸光复杂的打量薛明槿,到底因她知晓分寸暗暗点了头,道:“奶奶刚起,你莫急,我这便予你禀一声。”
“多谢芙蕖姐姐。”薛明槿道了声谢,便目送芙蕖进屋,自个则规规矩矩地立在廊下候着,却不想她这里方才站定,就听屋中传来一声巴掌响,紧跟着香馥双手捂脸哭着跑将出来。
薛明槿一怔,抬头看时,正与那香馥四目交汇。
薛明槿同香馥本一起进府,虽不甚亲近,却也不必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偏生那香馥不祇是个心大的,还粗鄙善妒,又岂见得薛明槿的好,平日里多少还有所顾忌,可今儿个一见,竟是把个薛明槿当成了宿世仇敌一般,黑沉沉的眼神似粹了毒,恨不能扑上前咬下她一块肉来,“你这贱蹄子搅事精平白跑来这里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觉得赵妈妈不够惨,非得她老人家赔上一条性命不成?”
薛明槿被唬的莫名其妙,随即想到因着自个私逃,那春华秋实当天就被发卖了,赵婆子因是刘氏的奶娘,贾五到底留了脸面,只打了五板子,以儆效尤。
这事儿说来薛明槿也有点内疚,到底是自个连累了赵婆子,可这又跟香馥有何关系?见她这般仇深似海的,心下也有了几分恼怒,“我自知牵连了赵妈妈是我的不是,今儿来便是想当面向她老人家道个歉,可这事同你又有何干系?奶奶尚未说什么,到是你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上来便是一通编排,我到想问问你这般越俎代庖又想做什么?”
“谁说八杆子打不着?我已认了赵妈妈当干娘,干娘受了委屈,难不成我这当干闺女的还不能说句公道话了?”
薛明槿到不知香馥何时攀上了赵妈妈,可即使她们成了干娘俩又能怎样?
“这话听着真真好笑,便那赵妈妈是你的干娘又当如何,她老人家虽有些体面,可那也是奶奶给的,你难不成还打算越过奶奶去了?莫说你现在还只是个丫头,即便以后当真被爷收了房,那也是奶奶抬举你,你自当感恩待德,一辈子尽心尽力侍奉奶奶左右,如此这般,我到会赞你一声忠孝悌义,可眼下……嘁,什么东西!”
香馥的嘴皮子本就不算顺溜,偏又爱招惹是非,平日芙蕖没少拿她磕打牙儿,逗闷子,她没觉的自个不对,反认为是芙蕖仗着在刘氏跟前得脸儿欺负她,至于薛明槿,香馥素来没放在眼里,只道这小蹄子不声不响的就是个闷葫芦,任她拿捏,却不想今儿才算见识了厉害,心下更是又恼又恨。
“你,你这不要脸的贱蹄子,别以为爷稀罕你,你就如此张狂,你若不知收敛,总有你哭的一天!”
薛明槿知香馥这是强弩之末,气死人不偿命的嗤笑了声,道:“我一直还道香馥姐姐不喜欢我呢,却未料得姐姐竟待我如此亲厚,不祇为我忧心劳神往后的日子,还不忘时时提点我正视自身,宝翠当真感激不尽,这便谢谢香馥姐姐了。”
香馥被薛明槿一番连消再打气得肺管子生疼,可气又如何,只怪自个拙嘴笨腮的根本说不过这小贱蹄子,最后无奈狠狠剜了薛明槿一眼,不甘不愿的扭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