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槿明白芙蕖的言外之意,必竟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更何况男人的宠爱最是作不得准儿的,想必最近贾五宿在府里的日子越来越少,便是性子素来沉稳的刘氏大抵也感受到了危机,必是琢磨着怎地勾住贾五的心呢。
“你眉眼本就出挑,又将养了这些时日,模样俊了不少,难怪爷稀罕你,可惜,若是再大些就好了……”
薛明槿听芙蕖忽地将话题绕到了自个身上,当即唬了一下,心道该不会是刘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忙故作羞涩的低头道:“爷哪是稀罕我,不过是拿我逗闷子,芙蕖姐姐可莫羞臊于我了。”
“怎地是羞臊你?你当咱们爷是个好哄的主儿啊?莫说院里的姨奶奶们,便是正院的大奶奶又何曾被爷抱进府来的?便不是我说,若非你现在还不能侍候,奶奶保不齐就跟爷提了给你开脸儿当了那五奶奶,到时也省得便宜了那些不安分的。”
薛明槿知芙蕖指的是香馥,最近那姑娘蹦跶的越发欢了,俨然已犯了众怒,其实薛明槿还真希望贾五能把目光转转,不论是香馥还是其他人都好,否则整日被那厮缠着,当真想想都觉得可怕。
“芙蕖姐姐,我也恨自己年纪太小,无法替奶奶分忧,可我不行,不还有你跟瑞草姐姐吗?”薛明槿不管心里怎样腻烦贾五,到底面上不敢说明,只好将话题转向他处。
芙蕖脸一红,语气里却多了丝惆怅,“奶奶曾跟爷提过,可看爷的意思……”
难不成这芙蕖竟未入得贾五的眼?若说模样,芙蕖也算是百里挑一,身段窈窕不说,长得也水灵,只可惜肤色稍有点发暗,不够白皙。薛明槿暗自琢磨着,料想贾五可能喜欢皮肤白嫩的。
……
如锦领着两个小丫头回了明溪院,进了正屋便跪到了齐氏跟前,眼圈一红,哭着请罪,“奶奶,奴婢今儿个给您丢脸了。”
齐氏正在屋中点算账目,瞧都未瞧上如锦一眼,只淡淡道:“那丫头如此胆大?连我送去的人也不收?”
“岂止不收,还有那芙蕖竟编排起奶奶的不是来……”
“芙蕖也在?”齐氏不等如锦说完,蓦地抬头,一双眼睛冷得比那外面的寒冬腊月更甚。
如锦一滞,满腔的火气登时散了大半,人也清醒了不少,咬了咬唇,小声道:“是奴婢思虑不周。”
“那便下去领罚!”
如锦不敢再辩,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而齐氏却忍耐不住,狠狠的摔了手里的账本,怒道:“净是些不省心的奴才!”
旁边的周婆子忙劝道:“奶奶莫气,大夫说了,您服的药最忌肝气郁结,当务之急可紧着养好身子,替爷生个哥儿才是正理,何苦被那些个下贱坯子拖累了。”
齐氏怔了怔,跟着整个人竟委顿下来,靠着周婆子红了眼圈,“姨母,你说这些年我这肚子怎地就这般不争气?我也知道爷的性子不好管束,可看他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抬人,我的心就跟油烹似的难受,若是能生一个哥儿,不,便是有个姐儿也好啊……”
周婆子是齐氏的亲姨母,原也是府里的下人,丈夫死得早,又没孩子,早把齐氏当成自个的亲闺女养的,两人关系自是不一般,此时见齐氏难过的直掉泪,也是一阵心酸。
“凤丫,这事儿又怎生怪得了你?这些年来,不只是你,便是其他几位奶奶也不曾传了动静出来,况大夫也说了,你的身子虽有宫寒的毛病,却不影响子嗣,你且安心便是了。”
自己没有,别人也没有,这恐怕是齐氏现下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话了,只盼着一直这样下去,可到底有些嘀咕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姨母,你说,会不会是爷他……”
周婆子明白齐氏的意思,其实她也怀疑过,只是有些话必竟不好说,也不敢说。
“凤丫,爷龙精虎猛,且还年轻,这话可莫再说了,若真是……到也是件好事。”
齐氏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忙点头称是,末了却忽地向周婆子撒起娇来,道:“姨母,你以后别叫人家凤丫了,多土的名字啊,爷早就给我改了叫凤翎了。”
周婆子忙失笑点头,对齐氏一通安抚自是不表,单说贾五最近迷上了两条街外的一个半开门的小寡妇,一连数天都未回府上了。
若说贾五也是见过世面的,寻常的手段到也难入他的法眼,可这姓霍的小寡妇却有点能耐,练就了一手吹箫的绝活儿,什么玄冰烈火,凤凰点头的,百十来种的花样儿变着法的玩儿,试过的无不是回味无穷。
薛明槿自从被贾五抓回来之后就禁了足,莫说出府,便是舒雪院都出不得了,是以当她得知贾五又结新欢的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宝翠,爷便是这个性子,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我们都看得出爷的心里有你。”芙蕖趁二人独处之际,悄声劝慰薛明槿,怕她心思重,吃进心里生出病来。
其实薛明槿当真不介怀贾五去找别的女人,只怕他缠着自个不放,可面上到底不敢表露太多,故作自怜地轻叹了声,道:“爷的心思我哪敢乱猜,有也好,没有也罢,有些事总不便强求了才是。”
“你到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莫当自个是什么天香绝色的,勾引了爷的魂儿去,这不是便扫了脸儿去了。”
薛明槿与芙蕖一听这声音,当即沉了脸子,再没了兴致。
“你又来作甚?怎地不去奶奶跟前讨巧卖乖!”
香馥近几日来不知怎地得了刘氏的抬举,气焰愈发高涨的厉害,只芙蕖与她从未好言过,自是两人一照了面便呛声起来。
“你这蹄子放着正经主子不伺候,反倒捧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还真当自个攀上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不成?”香馥说罢,眼风扫向薛明槿却是掩不住的嫉妒。
芙蕖嗤笑了声,道:“稀罕不稀罕的还不都是爷说的算,到是见你上窜下跳了这些时日,也未得爷多瞧上一眼,真真替你臊得慌。”
提起这事儿,香馥脸一黑,心里止不住的往上窜火。要说薛明槿得了贾五爷的青睐香馥自是不甘心,思量着自个模样儿,身段儿处处压着那未长开的小蹄子一头,断没有爷取了鱼眼而弃自个这颗明珠的道理,却哪里知道贾五见惯了想爬床的丫头,只当香馥是个玩意儿,戏耍几次没甚趣味,便就罢了,可香馥哪知个中原由,还一门心思的想当奶奶,加之刘氏冷落芙蕖瑞草二人,反抬举于她,更是失了深浅,性子越发乖张起来。
“就算爷瞧上又如何?还不是没得意几日就被那外头的寡妇牵走了心思?现下里弄得自个主子不主子,丫头不丫头的,若非咱们奶奶心慈,这等狐媚子便是一顿板子扔到乱葬岗上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