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进去?”孟慕莹朝里一看,原来是郭正旗在。
“娘,我那天晕倒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阎缙有些疲惫,言语中带着伤痛。
父母俩面面相觑,心惊胆战,他知道什么了?
“我是因为什么晕倒的?”
孟慕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阎准墨痛惜地说道:“还没有确诊!就算是确诊了,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阎缙心里一寒,“不用说了,我有心理准备!”
三个人一阵沉默。
郭正旗看得出纪桐舟似乎不安,打趣道:“这才多长时间没看见阎缙啊,就这么想?”
纪桐舟被他揶揄的脸红,“你这么长时间没见青瓷,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她可是听青瓷说了,郭正旗答应先交往试试看。
郭正旗撇撇嘴,“从小就在一起,想什么啊!”话题又转回到阎缙身上,“他说有点事要忙,但是我看他脸色不好,大热的天脸上却白的吓人。”
“你帮派人去问问吧,如果他真的有事,就让他先忙,不用担心我。”
“他怎么说?”纪桐舟觉得似乎没听到阎缙说要立即回来。
“哦,他说钱庄那边出了点紧急事务,一时半会儿赶不会来,要我在这陪着你!”
“是这样。”有些失望,在养病的日子已经习惯他的陪伴了,不过也耽误他的工作了,钱庄那么大的事情等着他忙,她却一人霸占了他所有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阎缙总是说脱不开身,就算是来房间,也仅仅是少坐片刻,接着事情就一个接一个发生,纪桐舟只好让阎缙去忙,而阎缙也只能抱歉,又把郭正旗叫过来帮他照顾纪桐舟。
“这个阎缙,真是邪行了,前几天对你还是百依百顺,万般疼爱,现在却忙起工作来,直接把你抛到脑后了!”郭正旗觉得阎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知道他说得对,但纪桐舟总要体谅,“我生病以来他一直陪着我,钱庄的事情又多,肯定积压了不少难缠的案子,我现在康复的不错,他也该抽出时间来处理那些事情了。”
“可是也不能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吧!”郭正旗埋怨阎缙。
纪桐舟笑了,“是不是你愿意来啊,要不你回去?”这几天也真的忙坏郭正旗了,虽然这病房里不缺人手,阎缙也专门请了婢女来,但是郭正旗跑前跑后的也够他累得了。
“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我来看你是应该的,我只是觉得阎缙有点奇怪罢了。”
纪桐舟又何尝不觉得阎缙奇怪,白天几乎不见人,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全身疲惫,她看见了都心疼,好好的没说上几句话他就歪在一旁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只有他早已经给他放好的早餐。
就算见着了他,也说不上几句完整的话,问她“好些了吗?”“身体怎么样?”“记得准时吃药”之类的,纪桐舟甚至暗暗地觉得阎缙变了!变得对她冷漠了!
可是,她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受羞耻!是她拖累了阎缙的工作,是她占据了他的时间,而他现在不过是有些忙于工作而已,她竟然生出这样侮辱阎缙的念头!
纪桐舟摇摇头,将这种想法驱逐除外。
阎缙的煎熬日夜烧灼,除了工作他想不出用其他的方法来压抑自己的疼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思想中的,他要将纪桐舟交到郭正旗的手里!这种割舍挚爱的疼痛时时的折磨着他!他那么爱她,可是却要他亲手把她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你的脸色很难看——”纪桐舟未说完就被阎缙含情脉脉的黑眸给紧紧地瞅住。
过去时候,他也常用这样的眼神凝视她,但今晚似乎不太一样,他深情的拥住她,还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记充满眷恋的深吻,她知道一定有问题。
这个吻虽然温柔、渴望依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及不舍,这令纪桐舟大感不安。
“相公,怎么了?”她伸出手摸着他英俊的脸庞,让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桐舟,我有话想告诉你!”阎缙忽然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满腔的感情快要撑破他的心、他的身体,逼得他不得不说出来。
听到他激动的口气,纪桐舟的神情多了一份警戒及期待,她屏息以待,等待他说出她想听的内容,等待阎缙亲口说出对她的隐瞒。
阎缙开口想说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令他无法说出任何的言语。
他又一次逃跑了!
纪桐舟的眼神既迷惑又伤心。
每次去看她,他都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这样就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可是时光飞驰而过,总是在他将要把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让他落荒而逃。
越来越难以面对纪桐舟,矛盾的心理像花朵和毒蛇,时而甜蜜无忧,时而痛彻心扉,她那种依赖和信任的眼神让他更不想由此离开。诊断结果还没有出来,其实他已经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了——最终他还是要离开他最深爱的人。
为了不让纪桐舟看出自己的异样,他尽量表现的和以前一样,甚至用“事情忙”这样的烂借口来推辞,但是他知道,纪桐舟早晚会起疑心的。
因为阎缙的“回归”,阎易也能抽出时间来去看望纪桐舟。
纪桐舟不经意间问起钱庄工作的事情,“最近钱庄业务开展还顺利吗?听说这段时间都是你一直在打理。”
阎易不懂阎缙的心思,所以实话实说,“我算是知道钱庄的总掌柜是个什么劳什子了,幸亏阎缙担当起这样的重任,否则真要把我累趴下了!”说的有点夸张,但也是实话,这段时间他确实体会到作为一个决策者的难处了,不但要替钱庄做主,还要为钱庄的伙计负责,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啊!“不过,阎缙以前把钱庄管理的井井有条,钱庄的各项业务也算是进展顺利,我倒是觉得近来有些清闲呢!”
清闲?那为什么阎缙看起来那么忙?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了?
纪桐舟多了点疑虑,两人不是都把以前的事情谈开了吗?阎缙又有事情瞒着她?可是阎易刚才给她带话说,阎缙今天不会过来了。
纪桐舟的临盆时间将近,阎家人严阵以待,请了最好的接生婆,而郭家也早已经买来了全套的所用之物。
佟非颜生产的日子和纪桐舟差不多,虽然佟家人已经知道非颜在成亲前已经和许言“出轨”,但是也终究当做没发生,一心等着孩子出世。许言更是紧张得不了的,和父母天天围着佟非颜嘘寒问暖,纪桐舟也早已经送了礼物过来,说对方一定要做彼此孩子的干娘!
按理说,纪桐舟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而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在等着一个月后孩子的平安降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的预产期提前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众人措手不及。
纪桐舟是半夜里疼痛而醒的,腹部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觉得大事不好!孩子要早产!
在房间里守候的郭正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一群脚步声弄醒,一看大事不好,急忙给吆喝阎缙,“阎缙,桐舟要生了!”
要生了?
嗓子眼一下子提到了喉咙,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会提前?怎么会这么突然?桐舟——
早产不是什么好兆头!阎缙心里一紧,这个时候他不在桐舟身边是他混蛋!
桐舟,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是第一个赶到,一把抓住郭正旗,“怎么回事?怎么会提前一个月?”眼睛望着闭着的红花门,心急如焚,“她进去多长时间了?”
郭正旗看见阎缙就生气,一拳打过去,阎缙猝不及防,眼角顿时淤青一片,“阎缙!你跑哪里去了!桐舟一直哭着喊你的名字!你******干什么去了!桐舟是你的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别说什么工作忙,我就不信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忙!阎缙,我警告你,若是桐舟有任何事,我饶不了你!”此刻的郭正旗愤怒的如地狱里的夺命修罗,通红的双眼,握紧的双拳,无一不是再为纪桐舟鸣不平!
阎缙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显出红色血丝,他硬生生的承受了,什么也不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纪桐舟平安无事,祈祷孩子平安无事!
他丢下了桐舟第一次、第二次,现在就是第三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说丢不丢下他了,
郭正旗气愤难耐,看阎缙一副不言不语的样子更是让他火大,接着又是一拳!
这一次,阎缙没有再毫无反抗的承受,而是头一歪,拳头擦着他的面容过去……
“阎缙!”阎准墨和孟慕莹也知道了纪桐舟要提前生产的事,于是急忙赶过来,正巧看见阎缙和郭正旗打得不可开交,两人都好不到哪里去,衣衫不整,血迹可见,“你们这是干什么!纪桐舟还躺在里面急救,你们还有心思打架!”
两人都停了手,气喘吁吁。
阎准墨接着训斥道:“阎缙,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桐舟!提前生产是要出大问题的!你也知道,桐舟的外婆和母亲都曾经生产的时候都曾大出血,若是桐舟也出现这种状况,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弄那么珍贵的血液!会出人命的!”
他的一番话让阎缙醍醐灌顶!
他只想着纪桐舟一定要安全,来到门口就和郭正旗打了起来,他都几乎忘记纪桐舟的血液是多么的难得了!
郭正旗也是一惊,是他大意了!就算他对阎缙再生气,这个紧要关头要把纪桐舟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我立即请人去找!”阎缙说的容易,但是这哪能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上一次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足,但是这一次,纪桐舟已经躺在里面了!
有药童从产房里出来,阎缙一步窜上去,抓住大夫问道:“我妻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药童神情严肃,“她的恢复情况一直很好,我们也没想到忽然出现这种状况,早产的迹象很明显,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大出血的可能性也极大!你们也知道,病人的血液极为特别,所以我能很难保证大人和孩子都能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