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繁星漫天,寂静无声,各自闪烁着。秦无忧眼神空洞的望着夜空,独自出神。
“公子的心不静,可是在担忧什么?”福伯突然开口道。
秦无忧笑了笑,收起空洞的目光,回道:“还是您老人家了解我,被您看出来了。”
“公子可是在担心那莫问九箭?”
秦无忧摇了摇头后,福伯再度试着开口道:“难不成是怕那晟风家看穿了您的身法?”
秦无忧再度摇了摇头:“等继承了侯爵,难免会抛头露面。我的那点身法,瞒不了多久的。”
秦无忧说完,便主动将心中疑问道出:“白天的动静闹的不小,夜幽骑都出手了。解语军离此不过百里,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
“公子怀疑什么?”福伯问道。
秦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好奇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想我的?福伯,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啊?”
福伯看了眼认真起来的秦无忧后,转回身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元帅在时,夫人很少来军中。老奴,”看着秦无忧看过来的眼神,福伯微微摇了摇头,改口道:“老夫对夫人的了解很少。关于夫人,老夫只知道一件事。”
“何事?”
福伯用满是回忆的眼神望着星空,开口道:“那时宇国初建,元帅当年威震整个北洲,可谓军中第一人。然而权力越大,危险也越大。和公子一样,元帅也时刻处在被人暗杀的状态之中。
记得最危险的一次,秦帅已无生路可逃,是夫人在最后一刻,为元帅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当时夫人身受重伤,元帅恼怒至极,要立时处死那个杀手。可是却被重伤的夫人,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救下了。”
“原来母亲还是个这般心地至善之人。”秦无忧同样望天开口道。
“明日便是元帅的忌日,公子到时见了夫人,无需老夫多说,自也就知晓了。”福伯再度回道。
秦无忧点头应下,正欲闭目养神间,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便油然而生。
紧接着,一个古灵精怪又有三分俏皮的面庞便出现在秦无忧眼前,更是很不客气的上了秦无忧的马车。
看着不请自来的晟风花,秦无忧没好气的开口道:“谁让你上来的?这是我的马车,你一个小姑娘知不知羞的?”
“无忧,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刚刚被人行刺,受了重伤,心情难免压抑,特意过来陪你聊聊天。”晟风花语气中假意带着几分怒气,委屈道。
“我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压抑。赶紧回去找你哥去,别在这烦我。”秦无忧依旧不客气的开口道。
“秦无忧!你过分了!本小姐屈尊来找你,还不是看你长的好看?你别给脸不要脸!”晟风花的大小姐脾气也被顶了上来,挺着不大不小的两团,朝秦无忧置气道。
“我擦?我长得好看,还怪我喽?我就问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走不走?”秦无忧丝毫不退缩的迎了上来。两人面容不过咫尺之间,眼神对视中,隐隐有着电光传出。
“离我这么近干嘛,要亲我啊,人家又不是不同意?”晟风花眼神中的电光消失,转而一脸崇拜之色,突然开口道。
秦无忧越发感觉自己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戏弄了,智商好像也跟着变蠢了许多。便也收回目光,不理胡闹的晟风花,朝远处高喊道:“晟风枫,干嘛呢?你妹丢了!”
“世子,相逢既是有缘。小花与世子性情相投,甚是投缘,本公子怎能毁了这个缘字?”
“孽缘不算!”
“算的,算的,此乃良缘!”
。。。。。。
接下来的时间里,杀手没有再出现,但身旁不停聒噪的晟风花,却让秦无忧比遇见刺杀还要难受了许多。
这般非人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深夜,才被出现的晟风枫带走。车队也在秦川前扎营,等待明天的祭祀仪典。
难得清静下来的秦无忧,独自坐在马车之上,望着月空,看着月亮幻化出心中的那绝美面容,惆怅道:“飘飘,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又何时才能再相见?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啊。
说好的要你等我回来,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是食言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信,不知道母亲和大娘知道后,会不会责骂我?
还好自己当时死了,不然母亲一定会授意父亲,让他打我的。”
“公子又在想夫人了?”福伯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秦无忧笑着摇了摇头:“福伯,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秦川便是公子的家。”福伯开口道。
秦无忧摇了摇头,指着天空道:“不,那里才是我的家,有人还在等我,而我却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去承袭军候爵位。”
“公子又说疯话了。您的家在秦川,在启城军帅府才对。想是公子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床已经铺好了,公子早些休息吧。”
知道再多感慨也是无用后,秦无忧不再多言,只是习惯性的叹了口气,便跳下车顶,钻进福伯整理好的马车里休息。
第二日。
穿戴整齐的秦无忧自马车中走出,礼部所派来的仪仗队伍早已列队等候多时。那身着宦官服饰,手拿谕旨的公公正不断清着嗓子,等候接下来的宣旨。
“出。。。发。”
秦无忧口中的“发”字还未喊出,便被远处不断传来的轰鸣之音盖住。
声音很是整齐,有律可循。顺着那份规律,整个大地也不住跟着震颤,惊的队伍随行马匹开始不住嘶鸣。
迎着朝阳,一杆上书“秦”字的白色帅旗渐渐出现在秦无忧眼里。紧接着,一支支跨着骏马,身披孝服的军队在帅旗下缓步走来。
“逃了个顶流九品箭手,怎么?改派军队来杀我了吗?还打着我秦家的字号,这阵仗有点过分了吧?”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秦无忧带着微笑自语道。
“他们是秦家军十二字营和六先锋,都是跟着元帅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抱过您,只是公子自雪月之乱后,便记不清以前的事了。”福伯上前介绍道。
“秦家军十二字营,六先锋?父帅归天后,我秦家军不是被拆编了吗?我记得他们大半都在镇守宇国四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无忧满是不解道。
福伯眼神中生出别样情愫,回道:“因为元帅。”
“父帅?”
福伯点点头:“元帅是我秦家军的魂。魂在这,秦家军被拆的再散,走的再远,终归还是要回来守护我秦家军魂的。”
“那这宇国四边防务怎么办?若是他国趁机来犯,父帅的这些旧部不会被降罪吗?”秦无忧再度问道。
福伯摇了摇头:“元帅之名便足以守护空城,没人敢来侵犯边防,除非他想被灭国!至于降不降罪,对于秦家军来说,不重要。守护元帅亡魂,比任何事都重要!”
说话间,部队已然停住。十二营主将,六大先锋将军下马上前,单膝跪在秦无忧身前,齐声道:“罪将拜见少帅!”
“拜见少帅!”三军也随之下跪,齐声喝道,声震宇内。
秦无忧一时愣在原地,这一刻他没有再想着回到三界九州,满脑子里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帅背影。
自己的这个父帅,到底是个何等传奇的人物?
“公子?”见秦无忧愣住,福伯在后小声提醒着。
秦无忧闻声忙恢复过来,快步上前扶起众将军,并开口道:“众位将军挂念父帅之情,无忧感激不尽,又何来罪将之说?”
“元帅惨死他人之手,就是我等之罪。未能报元帅之仇,更是罪加一等!”
秦无忧一一扶起众将后,那幽州营主将牛贺,看着秦无忧包扎的胳膊,上前问道:“少帅,您受伤了?是何人所为,幽州营愿往,为少帅报仇。”
“罪将愿往!”又是一道齐声喊出。
秦无忧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被叮了一下而已,早就习惯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川去吧。”
“罪将领命!”
看着秦无忧被一众将领围拢着走向秦川,晟风花撤去满是崇拜的表情,朝身旁的晟风枫问道:“风风,我宇国三十六州,我虽未尽数去过,但何时有了幽州这一地,我怎么不知道?”
被军魂感染的晟风枫,没有了纠结自己名字的心情,开口道:“幽州是前称,便是如今的燕州。秦帅统军时燕州还未整改过,所以燕州营那时被叫做幽州营,秦家军一向只用旧称。”
“无调离防,擅用前称。大王若是知道,不降罪他们,褫夺他们军权吗?”晟风花再度问道。
晟风枫摇了摇头:“不会,大王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他们是秦家军。秦帅的‘秦’字。小花,关于秦家军,以后永远也不要去议论。”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