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中心警局,一层审讯室内。
几十平的空旷房间里,灯光昏暗。被空调始终吹着的室内,空气森冷。
“说吧,为什么要动手?”
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警察端坐在实木桌椅后,腰杆挺得笔直。他的眼前,一张空白的宣纸平整摊开,手中握着笔杆,目光严肃地看着对面的白止。
与年轻警察的正襟危坐相比,白止就要随意多了。因为某些特殊关系,他此时并没有被拷在椅子上,而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自然地插在口袋里。
虽然没有翘起二郎腿,但那随意的坐姿也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是坐在警局的审讯椅上还是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
这一路上已经想通,差不多已经认命了的白止,此时听到年轻警察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不是吧阿sir,对方可是有五个人,而且都带着管制刀具,对我的威胁性难道不比这个问题本身,要更严肃吗?”
闻言,年轻警察不由得眉毛一挑,拍了一下桌子,语气略带不快:
“别套近乎,问你话就老老实实回答,也别想着打什么马虎眼,整个案件的过程,我们都清楚得很!”
‘这么清楚那还问我做什么?’
这话白止是不会当年说出来的,只能撇撇嘴,在心里腹诽一句。
“现在我问,你答,别说什么没用的。”
年轻警察一脸的威严,见白止依旧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像个乖宝宝一样缩在椅子上,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时,他的心底里有些不快,但掩饰地很好。
“姓名?”
“白止。”
“性别?”
“...男。”
“年龄?”
“21。”
“职业?”
“武师。”
年轻警察在纸上奋笔疾书的手忽然顿了顿。听到这,他抬起头,扫了几眼坐在对面的白止后,有些恍然大悟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舞蹈老师】
......
一些有关零碎个人资料的收集很快结束,而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灵魂拷问上。
“为什么要动手?”
年轻警察放下了笔,目光望向白止,再次开口问道。
有了之前的教训,白止的回答倒是没有一开始的那么随意了。他略微思考了一会,才重新开口:
“我看到他们有刀,还挟持了那位小姐,不像好人。”
“就这么简单?”
闻言,那年轻警察目光死死盯着白止,仿佛想要从他脸上可能有的细微表情变化来看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不过让他很失望的是,白止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情绪,依旧是一脸的平淡,甚至是有些疑惑:
“不然呢?我一不认识那个小姐,二不认识他们五个,只是恰巧在那里取钱,路过而已,我没事找事吗?”
年轻警察有着心理学硕士的学位,当年也曾经准备考博,但还是来到警局里,穿上了公服。虽然未曾考取博士学位,但也不代表他的业务能力有多差。
简而言之,他很擅长从对方的面部表情与眼神中寻找一些并未吐露的蛛丝马迹。此时,年轻警察写字的手已经停了下来,捏着笔杆,盯着白止的眼神却愈发锐利。
“去银行取钱?那你取的钱呢?卡呢?”
“看了看余额,还没取。卡...在追人的时候弄丢了。”
听到这,那年轻警察还阴阳怪气地笑了:“噢,还挺巧合。呵呵。”
“呵呵。”
年轻警察腾出手,在记录案件的纸张上写了一排字:
【动机不明,理由不明。】
很快,又抬起了头,一脸正色:
“就当你出现在现场是巧合吧。”
“我听说,那几个嫌疑人好像并没有对你产生威胁?至少,从监控里看,他们好像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而是准备离开?”
白止点头,表示同意。年轻警察盯着他,继续道:
“既然他们并没有展现出对你的威胁,其中一人,更是始终都是背对你的,那么你又有何种理由,对他们动手攻击?”
话说到这里,年轻警察突然发现,坐在椅子上的白止,表情和眼神,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这人有病吧?”
这是白止此时大脑中的想法。
至于那年轻警察一厢情愿地以为,代表他心虚的表情变化,则是因为,白止原本看向他的表情,从看正常人,变成了看傻子一般的表情。
想归想,但此时还是在对方的地头上,这种话断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白止此时还得忍住心底的不耐,继续开口道:
“虽然没有表现出对我的威胁,但是对方明显挟持了一位女性,所以我才出手攻击,接连击倒五个,在场有监控,有银行的工作人员作证,凶器也在,人赃并获,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悬念吗?”
原本白止以为,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对方应该很容易理解。只是,那年轻警察闻言,表情却更不屑了。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先不说是否挟持,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具体还得等到他们五个人醒过来之后,以及那位女士的审讯结束后,结合多方证词,才能将此案定性。”
“其次,就算你的动机很纯粹,是英雄救美也好,还是见义勇为也罢,那五个人身上的伤势是你弄出来的没错吧?两个骨折,都足以构成轻伤一级,还不算其他三个人。单单就这,都足够判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了。”
说着话,年轻警察忽然顿了顿。他的的目光一直盯在白止脸上,想要从中看到‘恐惧’和‘悔恨’的变化。
结合一次又一次的案例,任何人一听到要坐牢,心里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慌乱。因此,他相信,哪怕白止的表情掩饰的再好,他也能敏锐地将其捕捉到。
不过很遗憾,白止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他甚至抬起手,撩了撩已经垂到眼前的头发,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疑惑:
“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