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道选择题根本不必不纠结,作为一个男人,我当然应该选留下。
不过,我没有立即回应。
因为,在女鬼厉声喝骂我的时候,我却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小院外有一支缓缓升起的大号白色蜡烛。
定睛看后,我才发现,这根悬空的白色蜡烛上刻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虽然离得很远,但我却看得极其清楚。那是四个颜筋柳骨的字——“寻:白衡衡。”
“衡衡!快回来了!别乱走!”浑厚的嗓音从点灯处悠扬地飘过来。
这是——引魂灯!
引魂灯这玩意,最早是用来叫魂的,后来被各代阴阳先生改进后,它有了更多的用途,例如指引迷路的人回家,又比如帮助被魔障困住的人看破魔障。
更有甚者,还能用引魂灯来压制邪祟。
放这盏引魂灯的人显然道行不浅,竟然能让白蜡烛像孔明灯一样在天上飘,这水平足够玄幻的。
我如释重负地叹气。看来有高人,看来今天我俩有救了。
我回头望了下铁门,却听见铁门里也传出白衡衡那惊疑的声音:“爸爸?”
围墙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带着无框眼镜走了进来。
那盏引魂灯始终维持在距离他头顶二丈高的地方,就如同个风筝,被风筝线牵引着寸步不离。
这人我认识,以前在浏览南德大学网页时,我看到过他的照片。
他是现当代文学的博导,姓白,叫白缘,也是白衡衡的父亲。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会些法术的“半仙”。
我连忙打招呼,说道:“白老师好。”
然而他没理我,甚至连眼睛都没瞟我一下,只开口缓缓道:“梅子,赵明博今天上午死了,你知道了么?”
他说完后,没有任何人说话,良久以后,危楼里才传出梅子声音:“哼……”
“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多年,我明知你为祸一方,又可曾对付过你?既然无冤无仇,请你放了衡衡,别逼我拼命!”
“哼……”铁门后再次传出梅子的冷哼,之后,铁门自动开了。
梅子居然照做了!
这点可以充分证明白缘算个牛逼人事,光用两句嘴炮就吓退梅子,不简单啊。
白衡衡面容惨白的站在门口,她怔怔出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的父亲白缘。
然后,她迈着小碎步颠颠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呜呜……阿肆,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啊……”我被这妞搞的一头雾水,却又听得她在我耳边轻声私语。
“陪我演场戏,我讨厌他。”
这个“他”是指谁,我很清楚。妥妥的是在说白衡衡老爸白缘嘛。只不过,我弄不明白的是,白衡衡的神经构造到底是怎么样的。
按说方才虎口脱险,作为一个文弱的女孩子,应该抚着胸口擦冷汗才对。
但白衡衡竟然一转眼就要我演戏来气我未来岳……哦,不对,是她的父亲了。也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我自有分寸,长辈在前,我当然会选择尊重长辈,而不是跟着白衡衡的馊主意胡来。
我两只手自然地下垂着,没有去抱白衡衡。
“咳咳……”白缘果然有意见了,他咳嗽几声,说道:“衡衡,你半夜不在家休息,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你管得着么?”白衡衡撅着嘴,看也不看她老爸。
啧……看来他们俩父女不合呀。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并不关我什么卵事。
“我管不着?”白缘眉头一紧,突然变得很严肃:“今天要不是我回家,你就危险了!”
“嗯,对哦,你回家了呢。可是回家的呼,你在外面养的那些美女学生不会有意见么?”
白衡衡这话说得诛心了,作为女儿,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公然指责自己的父亲出轨。更何况,这也是没影的事。
然而,白缘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眼神里带着些许歉意。
我了个擦擦,难道这位一表人才的白教授包养女学生的事情是真的?
“衡衡,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这里不安全,我不能保护你一世的,快点离开吧。”白缘被噎了半天才。
“谁要你保护,对付灵异生物,我男朋友比你厉害十万倍!哼!”白衡衡松开了我,又暗中轻轻掐了我一把。
我会意,朝白缘点点头:“白老师好……我是商学院会计学专业的杨肆……”
我有点紧张,不是因为初见“岳父”而紧张,而是因为这位岳父突然杀气腾腾地盯着我。
我没招他惹他吧?我从小就在一个好勇斗狠的村子里成长起来,因此我脾气本来就爆。换了别人无缘无故这样瞪我,我早跟他用拳脚来说道说道了。
半晌,白缘终于说话了:“你叫杨肆?会驱邪的法术?”
“略通。”我的口气也不是很好地回答道。
“那你以后离我女儿远点。五弊三缺,不是吓唬你的玩意儿,如果你真是个修行人,就应该懂……”
说完,白缘拽着他女儿不由分说地走了。
五弊三缺?这是一种命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直到看了崔走召写的《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后,我才知道五弊三缺的具体意思。
“五弊”是指命中注定将会鳏、寡、孤、独、残。
“三缺”又是指“缺钱”、“缺命”、“缺权”。
要真是五弊三缺命的人,那还真的是苦逼不已,从他第一天降临到人世间时,他会给自己,给家人朋友带来接二连三的麻烦与灾祸。
当时,我看到这个“五弊三缺”的说法时还挺害怕的,跑过去问爷爷,因为爷爷就是个“半仙”,我怕他也是“五弊三缺”。
结果,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爷爷当年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一句相当龙傲天的话。
我爷爷说:“杨家人做什么都遇不上五弊三缺。因为,我们姓杨!”
想想还真是这样,爷爷虽然这一生没发大财,但是他在我们村子里地位崇高,算得上有权有势。最后也是寿终正寝,葬礼的时候,全村人都自发来哀悼他,由此可见他在我们村里多么受欢迎,所以,我觉得他怎么也跟五弊三缺扯不上关系啊……
“哎……懒得多想……”回忆一阵后,我也走出了院子,准备先到网吧对付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