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虚张声势
月黑风高夜，无疑是犯科作案的最佳时机。
呼啸的山风晃动了漫山的枝叶，如沉睡的火山酝酿着无尽的狂暴；漆黑的夜晚吞噬了遍野的虫鸣，如盘踞的蝮蛇弥漫着冷冽的肃杀。
叶孤行身披夜色，脚踏风声，如猎豹般迅速逼近歹徒的作案地点。
他视野无碍，在离断口处十多丈远时，终于发现了歹徒的踪迹。
那是两名黑衣蒙面人，一人在树下切割绳索，一人在树上损毁滑轮，看样子他们是要彻底毁坏索道的基点，不留修复的余地。
叶孤行没有贸然出手，敌明我暗，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观察，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务求一蹴而就。
树上的人用锤子四处敲打，不一会儿，坚固的滑轮就掉了下来，随后他如猴子般灵巧地滑落到下方，准备破坏另一个滑轮。
反观另一人则显得笨手笨脚，光走路也能被草丛绊倒，割断一根绳子要花费很长时间，树上那人为了等他已经休息了好半晌。
树下人怒道：“完事了还不下来帮忙？”
树上人耐心解释：“少爷，这里还有一个滑轮要等你把绳子割断才好破坏，我下来又上去，会耽误时间的。”
树下人骂道：“这绳子太粗太结实，拿火油一把火烧掉得了！”
树上人耐心道：“火烧产生的亮光容易引起注意，而且还有引发山火的危险，万万使不得！”
树下人暴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干得了，本少不玩了！”
树上人不敢反驳：“那有劳少爷帮忙从旁戒备。”
这家伙够倒霉的，遇上这么一个蛮横跋扈的少爷，一身功夫怕是只能用在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上。
不过叶孤行没有因为同情他而产生轻敌的想法，反而更加谨慎，这种人就如家养的恶犬，为了主人说不定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
等那倒霉蛋割断绳子再次爬到树上后，叶孤行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蛮横少爷的身旁，蓄势待发的一拳迅猛地往他的脑袋打去。
突袭出奇地顺利，蛮横少爷没吱一声就被轻松放倒，晕了过去。
黑夜里视野很差，又有呼啸风声干扰，蛮横少爷的遇袭没有引起倒霉蛋的注意，后者仍在树上卖力地敲锤子。
等叶孤行将蛮横少爷的手脚都绑好后，倒霉蛋的破坏工程也已告一段落，他翻身落地，叫到：“少爷，我们继续往前走！”
“哼！”
对方没有回话，哼了一声就默默地跟在身后，倒霉蛋只当小少爷又在耍性子，自己没必要自讨没趣。
走了十来步，倒霉蛋察觉到了异样，少爷不学无术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之前的山路走起来磕磕碰碰，怎么这会儿突然听不到脚步声，难道没有跟上来？
他连忙转身查看，同时叫到：“少爷，你在哪里？”
回答倒霉蛋的是一记虎虎生风的拳头，正好打在了脑门上，把他打得晕乎乎，还以为小少爷又乱发脾气，下意识道：“少爷息怒，有话好说！”
叶孤行一击失手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转身，更没想到他的脑壳如此之硬，自己将拳头都打肿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功夫跟他的小少爷讨饶。
等倒霉蛋回过神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后袭击自己的人不像是那个身材微胖的少爷。
那么，少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会不会已经遇害？
他不敢往下想，若是少爷出了意外，自己的这辈子也就完了。
倒霉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我、我少、同伴、在哪里？”
叶孤行将一捆绳子扔到对方面前，冷冷道：“你少爷没死，若你乖乖自缚手脚，等我问明情况后自会放你们离去。”
“你要说话算数！”
倒霉蛋看着木讷，暗地里却不老实，借着夜色佯装束缚手脚，实际上打的是活结，一扯就开。
叶孤行看破不道破，将计就计要上前检查。
倒霉蛋自以为有机可乘，绷紧肌肉准备拿下对手。
叶孤行却突然停住身形，道：“忘了告诉你，你家少爷被我扎了一刀，说要责罚你护卫不周！”
倒霉蛋明显愣了一下，叶孤行趁机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对方的手臂上狠狠地刺了一刀，随后拉开距离，笑道：“这是对你耍心眼的惩罚，下次出手可不会这么轻！”
倒霉蛋闷哼一色，道：“你什么意思？”
叶孤行哂笑道：“到现在还要装模作样？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倒霉蛋激将道：“就凭你？我让你一只胳膊又何妨？”
叶孤行从不以武者自居，更不在乎武者尊严，淡淡道：“那你自己留在这里慢慢玩，天亮后给你少爷收尸！”
“慢着！”倒霉蛋不知是在拖延时间还是讨价还价，“万事好商量！”
叶孤行懒得跟他废话：“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好，我认命，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倒霉蛋手口并用，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的手脚绑得结结实实，这一次不敢弄虚作假了。
叶孤行见他没有使诈，稍稍放松警惕，随后小心地将对方身上的东西都搜了出来，有锤子、匕首、短剑、丹药和一些银子，通通收缴。
完事后，叶孤行才带着一蹦一跳的倒霉蛋来到蛮横少爷所在的树丛。
倒霉蛋连忙叫醒蛮横少爷，见他并无大碍后松了一口气。
但蛮横少爷对当下的境况非常恼怒，一直在辱骂倒霉蛋，若不是手脚被绑，估计是要对那家伙拳打脚踢了。
叶孤行可没兴趣看两人争吵，清了清嗓子，道：“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信用，现在该我履行诺言的时候！”
跪坐在地上的两人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连忙调整注意力应付眼前的神秘黑衣人。
蛮横少爷威胁道：“我乃唐家六少唐元吉，又是蜀山弟子，识趣的就赶紧将我放了，今夜之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叶孤行轻蔑笑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唐元吉不由被问住：“你、不管你是谁，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倒霉蛋道：“以你的手段，不像是蜀山门人，难道是茶寮老板请来的帮手？”
叶孤行笑道：“下人小子你叫什么？”
倒霉蛋：“我叫唐四。”
叶孤行：“还好你不像你家少爷那般蠢笨，不然我就头痛了！现在我要履行承诺，你若敢再次反抗，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就准备好替你家少爷收尸吧！”
话毕，叶孤行掏出匕首，使劲捅进唐元吉大腿，顺势划拉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在这片草丛中，随后便是唐元吉鬼哭狼嗥的哭喊。
“啊！你敢伤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唐四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信用？”
叶孤行不紧不慢地解释：“先前我识破你耍心眼后，说过捅了你家小少爷一刀，没错吧？”
唐四愣了一下：“你出手如此狠辣，就不怕遭受报复？”
叶孤行轻蔑道：“唐家算什么东西，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三个我就灭你满门。唐元吉你听好了，你之所以会受到惩罚，是因为你的下人自作聪明试图反抗我，如果他还不知悔改，你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唐元吉惊恐道：“唐四，你别乱来！”
叶孤行满意地点点头，支开唐四单独审问唐元吉：“稍后我还会审问唐四，所以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春天雨夜真的非常适合挖坑埋人！”
唐元吉吓得瑟瑟发抖，闻言慌忙点头。
“谁指使你来的？”
唐元吉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翟、翟冷！”
“他是什么身份？”
“蜀山、蜀山杂役管事！”
“还有什么其他诡计没有？”
唐元吉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要教训一个山野村夫，想在大家面前邀功，才临时把这活揽下来。我是无辜的！”
叶孤行明白从这个脓包身上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威胁道：“回去派人将缆道修好，期限就明天午时吧！”
“好，我一定照办！”
“回头如有人找茶寮麻烦，事后我找不到凶手就找你，明白吗？”
唐元吉急得哭了出来，哀求道：“我绝不敢再来惹事，但其他人要来我管不住啊！”
“那你就希望他们会露出马脚吧！总之，我只认识你，唐家六少唐元吉！”
说罢，叶孤行懒得再去审问唐四，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等叶孤行回到茶寮时，已经开始下起毛毛细雨。
豺狗们依然尽忠职守地守候在原地，叶孤行满意地吹起口哨，将它们召集起来喂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回想起今夜的经历，叶孤行都为自己的狠辣感到意外。
他一直都是以商人的准则行事，万事以和为贵，在以明面上的身份行动时，尽量避免发生争吵，更别说结仇。
但今夜无疑是破戒了，伤人的事情无论由谁出手，都会归咎到茶寮老板的头上，尽管对方不会有证据，可梁子是实实在在地结下了，上门寻仇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出手难道对方就会客气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上门找茬，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只会助长嚣张气焰，以后很可能会越来越没分寸，甚至可能要杀人灭口。
现在给那些纨绔子弟树立一个不存在的强敌也不错，只要有这个靠山在，他们行事多少会有些忌惮，这个世界，还是要讲实力看后台的。
叶孤行会发出威胁，说明他心里对那群杂役弟子产生了忌惮，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是隐藏在黑暗中还好，但如今生活在明面上，实在是防不胜防。
此刻，叶孤行已经萌生退意，着手准备后路。
他心想：“若真是与蜀山剑派无缘，就不必强求。以如今的情况，蜀山剑派说不定比外面还要危险，就看时诗馨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保下自己。
当初为何不直接到蜀山剑派山门正面求见时诗馨呢？
那样的话虽然有点丢脸，但说不定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真是悔不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