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晚饭过后,贪狼小组六人回到旅馆聚在一起分享收集到的信息,总结出三点:
第一,成汉朝廷腐败无能,汉人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第二,罗城当地官府兵力羸弱;
第三,附近山贼横行,人数众多,划分为七大势力,实力不相伯仲。
贪狼小组最初的降匪方案是占领一方山寨为据点,然后逐渐吞并其他山贼势力。
但现在目标众多兼之时间紧迫,六人经过多番探讨辩论后,最终策略是小队化整为零,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分别混入山贼团伙,想办法打入高层,秘密说服山贼首领归顺晋朝,说服不了就设法取而代之。
成汉蜀地里百族共居,人数上汉人一枝独秀,占总人口六成以上。
而氐族是成汉皇室,为了稳固政权,没少打压汉族。
现今罗城一带的山贼多为走投无路的汉人,此行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降服山贼一事应该不会太难。
难就难在,作为外来者的贪狼六人该如何跟山贼接触,怎样才能打入高层,制造与山贼首领私下密谋的机会。
刘匪人如其名,天生就是做土匪的料,第二天中午直接登上马鞍山,撂倒了天马寨的四当家,取而代之,轻松成为该土匪团伙的当家之一。
第三天,董明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袭杀了为非作歹的城防头目,遁逃至真武山,“不经意”加入七大匪首团伙中实力最强的真武盟。
第六天,卫东平在青楼喝花酒时,与出游的县令三公子发生争吵,一脚废了其子孙根,闻讯赶来的官差将卫东平逼到老鹰岩,让他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七大匪首团伙中的飞鹰寨。
第七天,何其书勾引走郡丞未过门的小妾,携美投奔至七大匪首团伙中的雷公堡。
第九天,袁石用假药骗走罗城富商十万两银子,携巨款投靠七大匪首团伙中的石人堡。
现在,旅馆中只剩下叶孤行一个人了,董明给他留下足够的银子花销,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但缺乏江湖阅历的小菜鸟对如何混入土匪团伙毫无头绪。
叶孤行在离开韶城以前,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因为眼疾的原因接触到的人不多,没见过几个山贼,对土匪的印象大多来自和铁算盘加油添醋的聊天里。
两周过去了,进度大幅度落后的叶孤行终于下定决心要做个什么样的坏人。
他没有董明那样高超的武功,没有何其书的巧舌如簧,也没有袁石的医学造诣,但他有丰富的打更巡逻经验,深知夜里的窃贼小偷喜欢干什么。
又一周过去了,叶孤行仍然住在旅馆中。
在过去一周,叶孤行仗着超人的夜视能力和高明的轻功身法,游走于城南的官人富商府邸,盗走的钱财宝物市值不下万两白银。
但不知是他的手法太过高明,还是当地官府太过窝囊,叶孤行竟然从未失手。
失主往往在次日天明后才发现失窃,有几位失主甚至没有报官,也不知是不在乎,还是钱财太多,丢了也没有发现。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叶孤行发现自己有做大盗的潜质,想必当年间接在自己手中落网的侠盗时中坚,也不过如此吧!
叶孤行不是一心精忠报国的良臣名将,也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圣贤伟人,他抱着怀里的财物,曾经不止一次想要一走了之,隐姓埋名安度余生。
奈何赃物不易出手,携宝潜逃又出不了关卡!
叶孤行现在只能安分行事,藏好财物等待晋军收复蜀川后再衣锦还乡。
这一夜,叶孤行再次溜进城南富人区。
富人区的宅邸不是很多,只有七八十户的样子,但占地面积很广,随便一个宅邸后院就能抵城北贫民区上百户人家的住宅面积,可供窃贼藏身的地方很多。
叶孤行专挑灯火最少的人家下手!
今天也不例外,他悄悄潜入了南城里光线最暗的县令府——尽管他不清楚这是谁家。
虽然县令府的灯火不多,但守卫数量超乎寻常,他们大多隐藏在火光之外的角落里,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或者说等待什么人到来。
叶孤行感觉危机四伏,但其目的就是要在罗城里闹腾一番,好引起七大匪首团伙的关注,因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身夜行衣的叶孤行在县令府的黑暗中来来回回探查了两遍,发现有一处房间被人里里外外包围得严严实实,应该是库房所在。
那个地方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他如何着急任务进度也不会蠢得自投罗网。
退而求其次,叶孤行偷偷潜入府中最大最豪华的主人房间,目标当然是县令府主人的随身宝物。
敢偷窃偷到县令大爷家里的毛贼从未出现,因此县令府的守卫外紧内松,府中的守卫们大多无精打采,昏昏入睡。
事实上,如果叶孤行知道此地是县令府,他不一定有胆量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他不知道府邸主人是谁,所以行事毫无顾忌。
主人房间外围的守卫很多,大多分布在十丈外围墙的另一边,围墙里的两个亲信也离房间很远,可见县令大人并不喜欢守卫探知他的私人生活。
房间里亮着暧昧的绯红柔光,一个衣衫**的妖娆女子,背对一个肥胖男人躬身趴伏在床上,胖男拿着小皮鞭不轻不重地抽在女子身上,轻声骂道:“小贱人,白天我看到你跟小王眉来眼去,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妖娆女子幽怨道:“老爷误会了!小王不过是个卑微的下人,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人家对您是一心一意的!”
胖男似乎很好说话,笑道:“好莲儿,是老爷不对,不该怀疑你,现在就给你补偿,包你满足。”
妖娆女子咯咯笑道:“老爷你的鞭子能不能抽大力点,不轻不重的抽得人家好痒,心里怪怪的。”
“万一在你的娇嫩肌肤上留下疤痕就不好,本大人可舍不得!”
话毕,两人开始在房间里赤身缠绵。
期间,花样之奇特,招式之新奇,不足为外人道也。
叶孤行隔着窗户,趴伏在一棵大树上窥视,房间里的春色一览无遗,传出来的淫言秽语让他血脉喷张,心道难怪此地主人要支开守卫,有钱人的性趣真是变态,真是刺激!
可能县令老爷的身子早已被掏空,他在床上蹦跶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
妖娆女子曲意奉迎,叠浪般的娇喘教人面红耳赤。
过不多久,暧昧的灯光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半晌后响起振聋发聩的呼噜声,真不知妖娆女子如何忍耐得了。
叶孤行觉得时机到了,如老鼠般悄悄从窗户溜进房间,一边留意床上的动静,一边麻利地收起胖男的钱袋、配饰和珠宝。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他才不慌不忙地把搜刮来的宝贝包裹好。
可能是早已计划好逃走路线,又可能是为国做事心里无愧,亦可能是期待着早点暴露,以便加快任务进程,以至于叶孤行在临走前不但没有慌张,还恋恋不舍看了几眼床上的那个玲珑胴体——
他绝不承认自己贪恋女色!
离开县令府前,叶孤行有犹豫过,是否故意暴露以便加快任务计划,但一看到包裹里沉甸甸的财宝就立马摇头。
须知上得山多终遇虎,多偷几次总会被人发现!
偷盗的事情是做一次少一次,他就是以这种大无畏的心态,有惊无险地光顾了十多家大户。
成功离开城南富人区后,叶孤行看着深沉的夜色,小声自语:“月黑风高夜,行窃作案天。现在时间尚早,夜色正浓,不如多做一单,可去哪里好呢?”
黑暗中,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搭在叶孤行的肩膀上,把他吓得蹦跳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喊个不停。
那只手掌迅速捂住叶孤行的嘴巴,另一只手扭住他的胳膊,接着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叶孤行在最初的惊吓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现在被人控制住,由不得自己反抗,就乖巧地点点头。
身后之人似乎并无恶意,随手放开叶孤行,道:“刚才的动静不小,此地不宜久留,随我来!”
叶孤行转过身子,终于看到神秘男人的样子。
神秘人也是黑衣蒙面的夜行者打扮,其身材较为瘦弱,身高比自己要矮一点,从眼角上密布着的能够夹苍蝇的鱼尾纹不难看出,这是一位老人。
叶孤行平日最敬重老人,深知人老成精不是空话,每一位能活过一甲子的老人都有一技之长,不然早就埋骨于乱世之中。
从其先前的举止不难看出,这位神秘人对自己没有太大敌意,叶孤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路来到城北的阴森树林。
神秘老人背对着叶孤行,高深莫测地问:“最近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盗窃事件,可是你做的?”
叶孤行不敢隐瞒:“不知道你口中的沸沸扬扬是指什么,但我确实连夜光顾城南的官人富商,帮他们散财积福,只不过似乎并未引起轰动。”
神秘老人又好气又好笑,骂道:“此事官府的确没有大肆宣扬,但他们直接把帐算到我的头上来了。不然,老夫才没空管你这毛头小子的破事!”
原来此人是道上的前辈,叶孤行要找的正是这种人,立马摘下蒙面黑巾,诚恳地道:“小子盗号孤星,初到罗城不懂规矩,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看到叶孤行一脸恭谨的表情,神秘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昂首挺胸自豪地道:“老夫就是侠盗时中坚!”
叶孤行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蒙面老头会是自己曾经报案抓到的那个侠盗,说话的声音不由有些颤抖:“时、时、时中坚?那个传说偷遍东晋的义贼?不是在韶城被捕了吗?”
这次轮到时中坚吃惊,诧异地问:“我只在韶城监牢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鉴于面子问题,官府对此并未宣扬,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叶孤行又吃了一惊,没想到韶城的官差这么没用,连一个小偷都看不住,而且这么重要的事,连自己这个大功臣也没有告知,眼前最要紧的事是找个借口推搪。
“当年我瞻仰前辈的义举,沿着您的光辉历程一路找到广州。其时恰好经过韶城,借着小道消息得知一二。”
时中坚释然,道:“还是说说你最近干的好事,为何要选择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