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看见来人后有些意外,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欧阳大师,此人是徐家家丁,说是意外得到一批活肌健骨膏想要在我们武馆低价出售。”
欧阳大师上下打量啊土,道:“你可知活肌健骨膏是禁药,竟敢光天化日在此兜售?”
阿土不认识来人,但从王大力的恭谨态度可知其身份不低,不由大喜,也学着拱手行礼道:“见过大师,小人的确意外得到一批活肌健骨膏,见弃之可惜就来武馆看看有没有哪位大侠用得上,我不是商人,也不知这是禁药,请大师体谅。”
欧阳大师冷哼了一声:“活肌健骨膏是北方戎族的秘药,使用条件苛刻,一个不好会伤人性命,你一个小小家丁谁给你的资格来此卖药?而且此秘药寻常人根本弄不到手,莫非是你跟北方戎族有勾结?”
这么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扣下来,把阿土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地求饶:“大师明鉴,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意外从城西的不差钱黑店得来,想转手赚点小钱。”
欧阳大师有些意外:“我认识那里的铁掌柜,你是怎么得来的,从实招来!”
阿土已被吓破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故意把中间的某些细节略过,说得好像是自己与叶孤行合伙卖药赚差价一样,反正叶孤行此刻卧病在床也无法出门对质。
欧阳大师蹙眉沉思了一会儿,道:“铁算盘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从来没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你说能从他身上低价买到这么多秘药,我是不信的,稍后我会找他问问。至于你,就别在这里晃悠,你的秘药要不来路有问题,要不就是质量有问题,这种宝贝不是你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能贩卖的!”
听到欧阳大师不再为难自己,阿土连忙磕头道谢转身就走,生怕有个万一把他抓去衙门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阿土离开武馆后并没有立刻回府,他可不愿意放弃这个发大财的机会,要是出售成功至少能换到十五两黄金,可以选择买房娶妻或者离开徐府做点小生意,不用再给人做牛做马。
之后,阿土的身影陆续出现在韶城的各个药铺,但没人愿意收购,原因是活肌健骨膏是违禁药品,正规的药铺岂会为这么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
阿土不死心,又陆续打听拜访各家黑店,结果更糟糕,被各家掌柜一番奚落,各种难听的话不堪入耳。
此时阿土终于完全相信王大力的话,也明白没人愿意收购的原因。
原因有四:第一,活肌健骨膏是北方戎族秘药,来源说不清楚会被衙门逮捕;第二,秘药使用条件苛刻,虽功效非凡但买家难寻;第三,此药使用过程凶险,一旦出事非死即残,没有一定身份担当不起;第四,秘药的有效期不长,容易变质。
得知这些原因后,阿土吓得魂飞天外,现在别说卖个好价钱,连能否卖出去都成问题,更为要命的是,自己到现在还不知手里的秘药能放到什么时候!
随后,阿土连地痞流氓都找过,依然没人肯买。
最后他碰到一个狠人,把他身上仅剩的几十文钱都抢走了,也没拿走那一份秘药,他才真的相信,那些人不是嫌价钱不合适。
直到天黑,饥肠辘辘的阿土才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土,你今天去哪儿了?因为没人送饭的事,管事大发雷霆,你最好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后果会很严重!”与阿土同住一个房间的家丁小声提醒他。
阿土着急出手药膏的事情,哪有心思理会这等小事,随口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头痛得很。”
那个同住的家丁见阿土心事重重也就不再理会,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以两人的点头之交,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阿土没在房间逗留多久,就着水啃了两个白馒头后急匆匆地找叶孤行,没想到的是敲了半天房门都没人回应,那小子应该是出门了。
阿土心想祸不单行,看来找叶孤行买下这批烫手山芋的事要拖一拖,先去不差钱黑店找掌柜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转机。
城南的徐府到城西的不差钱距离不算近,但可能是心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又或者是心事重重忽略了时间,阿土觉得今晚的这段路程特别的短,短的自己还没想好措词就已经到了店外。
不差钱的招牌就跟名字一样,仿佛金子般在灯火下闪烁金光,而店内真的很黑,透过门缝能模糊地看到有几个人影在摇曳晃动,形如鬼魅。
阿土推门而入,打断了店内三人的谈话。
店内三人都是阿土认识的人,掌柜铁算盘自不必多说,站在他旁边的竟然是卧病在床多日的叶孤行,而站在他们对面的高大身影赫然是白天才刚见过面的欧阳大师。
阿土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但转念一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只得硬着头皮道:“啊行,你怎么来这里了,身体没事了吗?”
叶孤行非常不满:“怎么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躺在床上永远起不来?”
铁算盘没心思听两人唠叨,一把推开叶孤行来到阿土面前,面沉如水道:“臭小子,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你白天跟欧阳小子提及的那批活肌健骨膏是从哪里来的!”
阿土吓得瑟瑟发抖,口齿不清地道:“是、是、是从、您这里买来的。”
铁算盘喝问:“是小行让你买的?”
叶孤行连忙插话:“你收了我六两银子只给了我三份秘药,还收了我一百文钱的跑腿费,没冤枉你吧?”
阿土知道自己的算计已然败露,直接跪地求饶:“铁掌柜,是小人一时财迷心窍做了错事,我愿意把秘药全部退还给您。”
铁算盘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到老夫头上来了?姑且撇开你的敲诈罪行不说,秘药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万一你从中参杂什么东西,或者保存不当致使秘药变质,导致顾客使用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来背?”
阿土信誓旦旦道:“我真没有动过那些秘药,万一出事全由我负责。”
铁算盘戏虐道:“你?一个小小家丁?能用什么来负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原价补偿四十五两黄金,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权当是从这里买走的;二是报官,正事正办,把你怎么利用我店伙计的名义诈骗商品的事交由官府判决。”
阿土吓得魂飞天外,连连磕头:“掌柜饶命,小人知错了!我真的没钱了,为了凑齐五两金子我还跟人借了钱……”
铁算盘没闲情听他废话:“那就送官府,现在就走!”
阿土见铁掌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转身向身份高贵的欧阳大师求救:“小人只是一时糊涂,请大师看在徐府份上帮忙说说情。”
欧阳大师也觉得铁算盘有点大题小做:“铁掌柜,能不能……”
未等他把话说完,铁算盘就打断道:“他手里的那些秘药你敢用吗?当然出了事不能找我,你敢用我就不追究了!”
欧阳大师看看阿土,又看了看铁算盘,叹了口气,别过头一语不发。
阿土见此心如死灰,只好看向店内最后一人,那个平日里自己最看不起的瘦弱少年,如同溺水之人不愿放过最后的救命稻草:“啊行,念在同在徐府共事的份上,帮我求求情好吗?我平日里没少帮你东奔西跑,买菜送饭不是?”
叶孤行不由火冒三丈,怒骂:“你还真当我是傻瓜不成?这也能叫帮?送饭是你分内之事,为何我的伙食总比别人差那么多!帮我买菜加餐是没收我钱,但为何菜价是市场的四五倍?你帮我跑腿,一开口就是一百文钱,是你六天的工钱,这难道不是欺负我行动不便敲诈欺骗?”
阿土不曾想自己平日的算计竟然被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子揭破,羞恼得满脸通红,哭求:“我,我,我错了,求你、求你看在徐府的面子上帮帮我,要是报了官,徐府的面子也不好看。”
铁算盘训斥道:“出了事才想到徐府?送饭是你的工作,私下克扣是为不忠!小行是你的同事,一再敲诈是为不义!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还有脸面求饶?”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心中的怒气终于得到发泄,叶孤行懒得在这等无耻小人身上浪费时间,出言收尾:“徐老爷子于我有恩,此事传出去多少有损徐府名誉。掌柜您行行好别报官,我日后会努力工作答谢您的。”
铁算盘故作无奈地对阿土道:“好吧,看在徐府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把其他的活肌健骨膏都拿回来,至于你身上那份被打开过的就算了,自己留作纪念,引以为戒!”
叶孤行一旁补充道:“我羞与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为伍,马上辞工离开徐府,免得污了大家眼睛!”
阿土还能说什么,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一边满口答应一边磕头致谢。
阿土失魂落魄地离开后,黑店恢复了平日的昏暗冷清,店内的三人一时沉默无语。
“噗呲!大快人心!”叶孤行忽地捧腹大笑。
“小行,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们设下的圈套?”欧阳大师与叶孤行相熟,看到这一幕后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
叶孤行道:“大师真是火眼金睛,小子多谢您的配合。”
“叫大师太见外,喊我大叔就好,我还指望你以后帮我挑选材料呢!”
此欧阳大师正是叶孤行刚来黑店时接待的第二个客人——欧阳振雄。
“我说你上次怎么能把好货都挑走了,原来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干的好事!”铁算盘暴跳如雷,抬手就给了叶孤行脑门一巴掌。
欧阳振雄一时大意说漏嘴,顶着叶孤行幽怨的目光,连忙岔开话题来转移注意力:“铁掌柜别闹了,快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白天就怀疑,大名鼎鼎的铁公鸡岂会让一个毛头小子捡到便宜!”
“什么铁公鸡!欧阳小子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跟你没完!”铁算盘的怒火被顺利地转移到欧阳振雄身上。
叶孤行见机立马转移话题:“两位先冷静一下,事情由我而起,就让我从头到尾细细道来,这个阿土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