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起来吃早饭了。我今天买了包子、肠粉和卤猪蹄做早餐，午餐有烧鸡和烧肉，不过不是刘记烧肉和仙庙烧鸡，他们都没这么早营业。”叶孤行笑盈盈地在桌上把一个个油纸包裹打开，扑鼻的香气一下子弥漫而开。
于化龙道：“能买得到才怪！烧鸡烧肉都是刚出炉的时候味道最好，他们手艺高，口碑好，不愁卖，当然要尽量在最热闹的辰时开卖。而那些手艺差些的为了多卖点就想办法错开营业时间。”
“还有这种门道？”
“世事洞明皆学问，不要小看任何一人一事！”于化龙抓起包子啃了一口，点点头：“嗯，比府里的好吃。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可有啥好事发生？”
叶孤行有些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活肌健骨膏：“师父目光如炬，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叶孤行把在黑店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于化龙，特别是讲到如何智斗铁老头的过程，更是手舞足蹈，最后才得意地说：“师父，这次我不但从铁前辈那里拿回了被抢走的赏钱，还跟他预支了一年的费用，算不算完成了你交待的一项任务？”
于化龙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算你完成了！至于完成的情况，还得看你吃不吃得下使用秘药的苦头。说句实话，你的底子太差，就算受不了这痛苦我也不会怪你。早饭少吃一点，我稍后给你上药。”
半个时辰后，叶孤行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心情忐忑犹如待宰的羔羊。
于化龙把药膏均匀地抹遍叶孤行全身，严肃地叮嘱：“为了化开药力，稍后我会运用内劲拍打你周身的七十二个穴位，直到你忍受不住疼痛为止。每拍打一遍药力就能多渗透一分，也就是说你坚持得越久效果就越好。但切记，七十二个穴位为一组，就算中途喊停，也得必须完成，所以要是觉得受不了，必须在新一轮发功前提出。听明白没有？”
“弟子明白！”
“好，现在开始。”
于化龙说干就干，出手如风，迅疾地拍打在叶孤行周身的穴位，时轻时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完成了第一遍。
于化龙：“感觉如何？”
感觉没有预想中的强烈，叶孤行有些诧异：“全身酥酥麻麻的，痛感不明显。”
于化龙：“好，接下来，力度会一次比一次大！”
于化龙再次出手，同样的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凌厉手法，同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完成了第二遍。
“这次感觉如何？”
叶孤行开始全身冒汗，答道：“这次的疼痛更明显了，而且浑身发热。”
于化龙点点头没说什么，开始第三遍的发功。
如出一撤的手法，用同样的时间完成了又一组的拍打，但此时的于化龙呼吸变得有点急促，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而叶孤行身上的变化更为明显，此刻他小脸冷汗涔涔，全身发红发烫。
“现在感觉如何？还能不能坚持？”
叶孤行一咬牙：“又麻又痛，但可以继续。”
于化龙点点头没有马上动手，打坐调息了一盏茶时间，往徒弟嘴里塞了一块湿布，道：“这次不轻松，你要坚持住！”
于化龙的第四次的出手依然雷厉风行，但额头有汗珠开始滴落。
同样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结束时于化龙明显有些气喘。
而叶孤行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又红又烫，汗如雨下，哼哼唧唧痛得说不出话来。
于化龙明白这是弟子的极限，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有点失望，天资好一点的人一般能坚持到第五遍，而于化龙以前的弟子最差的都能坚持到第六遍。
第四遍跟第五遍听起来只隔一线，但功效相差却是一倍有余。
正在此时，总算恢复了点力气的叶孤行气喘吁吁地请求：“师父，我还能坚持的。”
有决心是好事，但于化龙并没有继续发功，安慰道：“十只手指有长有短，身体是你的短板，可以努力去弥补，但不能勉强。需知凡事过犹不及，有些事不是光靠毅力就能实现的，炼体是一辈子的事情，要懂得循序渐进。”
叶孤行心有不甘：“但是……”
于化龙没让徒弟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少年人当气高志远，但切忌好高骛远。现实是不会骗人的，就拿先前的烧肉来说，你比不过刘记烧肉还去正面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你可以选择迂回前进，错开营业时间和降低价格都能达到提高利润的目的。明白了吗？”
“可是秘药这么珍贵，用在我身上是不是有点浪费？”
于化龙语重心长地安慰：“体质与生俱来，有好有坏各不相同，但人人都有锻炼强化的需要。就好比生病，不能因为你的病比较重，用的药更多而放弃治疗。毕竟对于你而言，这药已经发挥到很好的效果，没必要去钻牛角尖。你赶紧休息吧，醒来后还有苦头在后头等着。”
叶孤行不由蹙眉，道：“什么苦头？”
于化龙没有多解释：“不要多问，到时候自会明白。”
等叶孤行睡着后，于化龙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岁月不饶人啊！这伤势恢复得真慢，恐怕还需要数月时间调养。这小徒弟的体质差也并不全是坏事，起码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用药到第六遍恐怕吃不消。”
叶孤行今天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才过了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与往常不一样，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痛醒过来。
叶孤行连忙找到角落里的高大身影，问：“师父，我现在感觉周身痛痒无比，比刚才您发功的时候还要难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于化龙给了徒弟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是正常现象，发功时因为有秘药麻痹你的神经，疼痛会被大幅度降低。现在药效逐渐消退，痛感自然恢复。秘药为你带来好处的同时，你的肌肉骨骼因短时间内得到强化所产生的酸痒感也会随之而来。所以现在才是秘药的真正考验！”
叶孤行现在的感觉就如于化龙所说，每动一下就会有钻心的疼痛，不动又浑身酸痒如万蚁噬咬，只好向师父请教：“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酸痛？”
“缓解的办法是没有的，但缩短后遗症持续时间的方法有一个，你要不要听？”
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叶孤行迫不及待地说：“师父请讲！”
于化龙坏坏一笑：“使劲打滚，越激烈越好，加快血液循环，让身体适应疼痛。有条件的话可以找个缓坡滚下去，现下你只能靠自己。”
叶孤行紧咬牙关，忘我地打滚，从床上滚到地上，从屋内滚到门口，直到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眼泪直冒，快要窒息时才瘫软下来。
在疼痛的煎熬下，时间好像被无限放慢，而从头至尾，竟只过了半炷香时间。
于化龙把弟子扶起来坐到桌前，指着面前散发着诱人气味的食物，吩咐：“赶紧吃！”
叶孤行有气无力地回答：“没胃口。”
“那就少吃点，吃下去才有营养加快恢复，才有力气继续滚！”
叶孤行哀怨地看了师父一眼，拿起食物默默地往嘴里送，吃得很慢很辛苦。
叶孤行终于明白何家少爷为何逃之夭夭了，但这种苦头又有多少人是求之而不得的，这就是书上所描述的“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叶孤行都在翻滚和喘息中度过，直至最后力竭昏睡过去，黑暗的小屋才重回平静。
等叶孤行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里已经点起了油灯。
于化龙立刻询问：“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力气恢复了一些，疼痛感好像轻了一点，但还是很难受。”
于化龙看着徒弟滚得又红又肿的身体，叹了口气道：“你体质特殊，感知过于敏感，所以同样的药效你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酸。以你目前的状态，今晚是无法去黑店上班了，找个人跟铁算盘请假吧！”
叶孤行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见叶孤行还躺着一动不动，于化龙给了他一巴掌：“还愣着干嘛，快起来把床给我，别耽误我睡觉，老人家不能熬夜的！你今晚继续就地打滚，努力点的话，估计天亮前能够消肿，还来得及去买早饭。”
叶孤行被师父赶下了床，心中腹诽这个无良师父竟然把睡觉和早饭看得比可爱的小徒弟还重要。
叶孤行出门后找到府里唯一相熟的那个送饭菜的家丁阿土，被敲诈了一百文钱后才搞定了给铁算盘传话的事情。
“这个阿土越来越贪心，得想个办法给他一个教训才行。”叶孤行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之后，叶孤行重复白天的打滚修炼，直到天快亮时才停下来。
如于化龙所料，此时叶孤行身体上的红肿已经消退，虽然酸痛仍在但已经能够勉强忍受，可以恢复基本行动。
叶孤行简单洗漱一遍后，匆匆到市场买来早饭和肉食，见天色尚早，就到后花园去照料一下最近有些疏于打理的异蛇。
异蛇在叶孤行的村子里被称为五步蛇，就是被咬之后，五步之内就会毒发身亡的意思。
跟大多数的蛇一样，五步蛇不需天天进食，投食过多反而会容易让它们生病甚至撑死。
投喂是小事，最麻烦的是保持蛇巢的湿度，这是叶孤行能领到高级家丁待遇的原因。
湿度过高，五步蛇会表皮腐烂生病；湿度过低，五步蛇会拒食，行动异常暴躁，容易互相攻击致死。
湿度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词，无法准确检测。
叶孤行也说不出具体标准，只是凭借敏锐的感知去模仿大山的环境，通过增减干草和鲜草来调控湿度。
蛇巢里的这一批异蛇就是从叶孤村采购来的，一开始有三十多条，在两年来的进贡后，现在只剩下十来条小的。
独自一人远在他乡，每每看到这些五步蛇都会感觉格外的孤单，不由想起了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无所不知的村长爷爷、童年的玩伴以及村中猎人大叔带着大家上山打猎的情景。
叶孤行小声安慰着自己：“再努力一点，多存一些银子，学到功夫后就回村里。到时候有钱给母亲治病，又有武功在身可上山打猎，日子会好起来的。”
叶孤行咬咬牙，在天亮之前，回到房间继续修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