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峰洛华殿
温泉徐徐流入,屋内一片氤氲,男子坐于池中,露出带着狰狞伤疤的矫健上身,他眼睛微闭,一对剑眉入鬓,鼻梁英挺,如刀刻般俊美。
书牙默默立于一旁,手托亵衣,他觉得池中的主子甚是好看,就连他一个男子也移不开眼睛。“难怪狐族的裴熙小主非主子不嫁,这样的男子让人如何能放的下!”
宫墨璟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深沉冷漠的眸子,暼向一旁的书牙:“更衣吧!”
书牙听令立刻上前服侍。二皇子沐浴从来只留他一人服侍,他一直不懂,难道是自己比女子还细致周到吗?
“你又在神游什么?”宫墨璟看书牙一阵怔愣,一把拿过衣服穿上。
书牙自小便跟在宫墨璟身边,虽对这个深沉冷酷的二皇子有些惧怕,但主子对他却很少责罚,自是时日长了,便放下了心,有时还会跟他贫上几句嘴。
“主子,您这般美貌,以后登了大位,要何人才能配与您并肩而立?”书牙嬉皮笑脸,却是有几分认真。
宫墨璟,怒瞪他,厉声道:“你若想被打入虚无之地,永世不出,便继续说!”
书牙从没见过主子对他这般,知是自己的话犯了大忌讳,便立刻跪下:“是,主子,书牙知错了!”
宫墨璟瞳孔收缩:“大位!”他默想着,嘴角微动,又微微蹙眉。
***
云凌峰万崇殿
龙帝松散的坐于龙椅上,与下首规矩站立的内侍藏洱道:“转眼已近万年,朕这肩上的担子也该卸下了。”
藏耳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垂首跪地。他抬头看向龙帝,万年一瞬,当年的英雄少年现在也已是垂垂老者。藏洱遥想当年在地龙界修行,遭奸人所害,险些坠入魔道,多亏龙帝经过,将他救下,又带上云凌峰。从此,藏洱便跟在龙帝身边,尽心伺候,一晃,已近5000年。
“陛下”藏洱心下怅然,向龙帝拜了一拜。
“起来吧,一切皆有定数,待朕归去,你便要尽心服侍新帝,不可有异心。”龙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让藏洱觉得沉重。他跟在龙帝身边几千年,自是知道龙帝的心思,他早已定了主意,自己人微言轻,无力改变。藏洱心有戚戚,但仍然尽力控制自己的异样,俯首答“是”。
龙帝摆摆手:“都下去吧!让本王静静!”
万年的风霜,让龙帝尝尽了世间百味。自千年前龙后仙逝,他便心生倦意,甚至对万年后的归去有了期待。如今,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新帝人选。大皇子宫墨成虽心存善念,但优柔寡断,实在不是帝王之选。二皇子宫墨璟沉稳果决,又立下战功,却因母妃出自卑微的地龙界,一直被仙界各族排斥。三皇子宫墨风是龙后所生,自小便得各方倚重,只是聪敏有余,历练不足,不知能否担当大任。虽届时继位,新帝终将由天女选出,但身为龙帝,若他将自己的龙珠融入其中一子的龙珠内,便会使其龙珠与天地通融,更易引得天女之血。只是他自己便会除去仙根,消融于这天地间。
他不怕消融,他答应过龙后,来世不做仙君,只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游遍这山川大河。如今,离与她重逢的日子不远了,这也是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待自己归去后,希望他的孩儿能守得住这天下。
“陛下,三皇子求见!”藏洱禀报。
龙帝思绪被唤回,看向殿外:“让他进来吧!”
宫墨风风尘仆仆,他叩拜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鎏金发簪:“父皇,这簪子,您可还记得?”
龙帝定定的看向簪子......
......
“香儿,你看那树上的灵雀。”龙帝引得龙后放下手中的胭脂,看向窗外。
趁龙后不备,龙帝从怀中掏出一根鎏金簪子,插入了龙后发间。龙后惊喜的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又望了望身后的龙帝,低头浅笑,脸颊绯红。
这簪子是龙帝从龙脉心口处寻得的金石,又用心力溶出的一根金簪。这年,龙后有孕,龙帝送她此物,表达自己的在乎。自那日,龙后日日戴在发间。直到仙逝前,才将簪子取下,交予儿子宫墨风,实则是希望她的皇儿也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龙后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坐上那个高高的位置。她与龙帝夫妻几千年,她看的最是清楚,那个位置的苦旁人无法体会。而若能与自己心爱之人执手朝暮,才是真的幸福。
......
龙帝看着金簪,已是泪流满面,他颤颤的拿过簪子,一遍遍的抚摸。“已经一千年了,你母后已经仙逝一千年了!”龙帝控制了数年的伤心再次涌出,不能自已。
“父皇,我明白,母后将它交予我,是让我不辜负父王期望,为父王分忧。母后的希望,儿臣自是明白,但我也明白,她终是放不下您,这簪子,还是交予父王吧!”宫墨风说着,看向龙帝。龙帝始终没有抬头,目光一直锁着金簪。宫墨风见状,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从万崇殿出来,宫墨风对身边的飞容道:“盯着宫墨璟,继位在即,不能出岔子!”
飞容微微颔首,而后便默默跟在宫墨风身后。她一身黑衣,身材娇瘦,不施粉黛的脸上不苟言笑,显得英气精干。飞容的母亲曾是龙后的贴身侍女,因与一散仙心生爱慕,怀上飞容。龙后仁慈,放她离去,谁知那散仙却是见异思迁之人。飞容的母亲伤心欲绝,待生下她不久便撒手人寰。龙后见飞容可怜,便将她养在身边,后来又让她做了宫墨风的随身侍从。宫墨风从小与她伴着长大,从没把她当平常侍从对待,而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半个谋士。对于自己的野心,他瞒过了所有人,但却丝毫不隐瞒飞容,这让飞容觉得自己在宫墨风心里是不同的,便更加的忠心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