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走后,曜帝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这些年的事不断地从他脑海中闪过,有些事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时间却一点也没有把他淡化。酒越酿越香,有些伤时间越久也越清晰,越痛。鲜活的肉体伤口可以愈合,而腐朽的尸体上的伤口却只能随着肉体逐渐腐烂,变得面目全非。
他身上那些陈年老疤痕早已让他寻得名药给去除掉了,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痕迹,可他知道皮肤下的伤口早已腐烂,那些记忆每每想起,他身上的每一处上后都在隐隐作痛,痛的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每每这时他只有想着这世间还有阿逸和清延在,他才好受一点。可是这些年经历的事却让他不敢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们,毕竟连血缘至亲的父亲和疼爱他的姨娘都能狠心知他于死地。
可是若是没有他们,这是世上就只剩他孑然一身。
不对,还有她。
记得十岁那年姨娘生病,浑身滚烫,他去求了府上每一个能求的人,但是没有人愿意给她请大夫,好在最后姨娘熬了过来。大病过后的她急需食物来补充体力,但是这是府上却断了他们本来就不多的饭食。
他只能自己去找吃的,厨房肯定是不能去的,他们既然断了自己与姨娘的饭食,必定会派人在厨房严加看守,他在府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想看看能不能从哪儿偷一点东西来给姨娘吃,他只有姨娘一个亲人,若是没有姨娘没了,这世上就连小七都再无人喊了。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府里大公子养狗的地方,因为那只狗特别凶猛,野性难驯,丞相耐不住大公子的恳求,又害怕那狗伤了人,便给他一处偏僻的地方让他养狗。可那个地方再偏僻也比他与姨娘住的地方好。
他嘲讽呸了那个院子一口,就想走,就看有丫鬟端着吃食走了过来,他连忙躲了起来,然后看到那丫鬟朝大公子养狗的院子里走去,原来是那畜生送吃的的,可怜他们两个人还没有那畜生过得好。
丫鬟似乎很怕那只狗,送完吃的就慌慌忙忙的离开了。
丫鬟走后,他跑进院子里,就看到那只狗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白嫩嫩的肉包子,他试图把那狗赶开,但是他用尽办法,他仍然自顾自的吃着,眼看着就只剩两个肉包子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不管的扑了上去,和那只狗撕打在一起,狗的牙齿和爪子都很锋利,切入皮肤的时候很疼,但是他丝毫没退缩。因为那不仅是两个肉包子,是姨娘的命啊。那时他就在想,若是拿不回肉包子,就让那畜生咬死在那吧!
最后,他赢了,那畜生被他打了半死,他抢到了那两个肉包子。
他把包子拿给姨娘,姨娘含着泪吃了一个,另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吃,丞相夫人就带着他儿子找来了。
那又肥又壮的混蛋把他一把推到地上,夺走姨娘手中那个没有来得及吃的包子,扔到地上,狠狠狠狠地踩了两脚。
他目眦尽裂,一把把他推开,拿起那个歌被踩的脏兮兮的包子拼了命的往嘴里塞。
恍惚间他听见那两个人刺耳的笑声。
最后他因为打伤了大公子狗被打了二十鞭子,皮开肉绽,他以为,他就会那么死了,可是,没有想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姨娘看到他醒了哭得不能自己,说丞相大人心善。他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信。
果然,几天后一个女孩过来看自己,并给他一瓶看起来很精致的药,说对外伤有奇效。说这药是她的恩人让她给他送来的,她恩人让她转告他,说他以后都不会受欺负了。他问她恩人是谁,她却只说她恩人是最高贵的仙女,说她恩人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说他即使有怨恨也不能胡乱埋怨。
从那以后那群人虽然在在暗地里使劲磋磨他,明面上却对他很好,尽管送来的饭可能会是馊的,却能让他和姨娘吃饱。他像五六岁孩童般的身体也逐渐长得符合他的年龄了。
恩人也经常派那个丫鬟给他送些东西过来,吃的用的,但是让他唯一保存着的就是那个精致的药瓶,每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把它拿出来看看,那样就好像有那个高贵上善良的小仙女陪在他身边一样。他觉得那个小丫鬟说的不对,它不仅对外伤有奇效,对内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