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北域的风吹在脸上,仿佛是刀割一般。
晴天时放眼望去,四周一片雪白,这里就是冰雪的世界。
但是寂静的晴天在北域是非常短暂的,不一会儿,风便来了,随着北风的到来,一粒粒细小的雪,如同风沙一样在风中盘旋下落。
北方的雪不似南方的雪是一片片的,这里的雪如细沙一颗颗一粒粒,若是风起时打在你的脸上定叫你哭爹喊娘。
可惜有的人没有爹,也没有娘~
在凌冽呼啸的风雪中,你远远望去,有一位约莫十岁多一点的少年踩着两匹狼牵引的雪橇朝你飞驰而来。
这少年名叫姜羽,为什么叫姜羽,他也不知道。
他就是很多人口中没有爹也没有娘的孩子,但是他有个打铁的师父,村里的人都称呼他为姜师傅,姜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姜师傅的儿子,不然怎么都姓姜呢?倒也不是没有问过师父,但是每次总免不了被打一顿饿上几天,只让叫他师父。
“驾~”
少年来不及细想,驾着雪橇,加快回家的脚步,这鬼天气是要吃人的,一不留神恐怕是要被吞噬在暴风雪中。
“赶紧回家喝口热汤,也不知道老头今天有没有给自己留口汤。”
随着少年雪橇的方向,你定眼看去,仿佛能看到微微的星光在风雪中点点煽动。
这里就是姜师傅的打铁铺子。两三间矮矮的泥土房,一间房子旁边用树枝绑在一起简单的搭建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下面是一旺炉火被风刮得的左右摇摆,仿佛这世间的人一样,随波逐流随风而动,身不由己。
看见点点星火,少年知道离家近了,马上就要到了。不由得上下拉动了套下两匹狼身上的绳索,两匹狼仿佛也是看到了星星灯火,嗷呜的一声。
随着一声吼叫,两匹狼,张开四个蹄子拼命的奔跑。
少年开心的在后面大叫“好样的狼崽子,等会回去让你啃骨头!”
“嗷呜!!!嗷呜”
两声悠远狼嚎,响彻风雪中。听到骨头,两只小狼更加卖力,点点灯光在姜羽的眼中越来越大,转眼已经能看到房屋轮廓,渐渐的这残破的三房全部浮现在姜羽的眼前。虽说姜羽无数次的和师父说嫌弃住的这三间破屋子,但是这么多天不见还是非常想念师父和三间土屋,旁边铁炉上的火,此刻显得格外温暖。
“回来啊?”
一个光着膀子,把上衣绑在腰间,手里挥舞着大铁锤,一下一下狠狠的砸在锻造的铁器之上,头也没抬的说道。看着架势,姜老头仿佛是要用尽力气把这铁器给砸碎了一般。
下了雪橇,解开狼身上的绳子,少年随手丢了一只雪橇上绑着的兔子。
两只狼一拥而上,啃食起来。
姜羽解开头上用兔皮狼皮混合缝制的帽子挂在墙上,拍了拍身上的雪粒,抖了抖说道“这天气真冷啊,今天不赶回来恐怕是要回不来了。”
摘下帽子,姜羽露出面容,整个人皮肤发黑,一头中短发杂乱的盘旋在头顶。
到不是少年本身就是这么黑,一张白皙细嫩的脸,早已被这常年扑面的风雪给吹着历经沧桑。虽然只有十岁,在这北域之中风雪的锻炼之下也是如成人般高大粗犷。
“师父有酒吗?这天气太冷了。”
姜羽脱下帽子搓着手对着师父谄媚的说道。
“酒没有,你要是冷的话,我把你丢到火炉里让你热热。”
姜师父看都没看姜羽一眼继续轮着大锤,用力的敲打着手上的铁器,火星四射。
“磁”
姜师父把手中敲打的铁器,用钳子夹住放进水中,随着一声磁声,一缕青烟在铁器四周冒出。
“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从水中捞出铁器,姜师父继续挥舞着铁器敲打着。
“得了,又是一顿虐待。”
姜羽嘟了嘟嘴,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暗说道。从睁开眼第一刻开始,姜羽看到的就是这个不苟言笑,话不多的老头,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人相依为命,守着这件打铁铺子在这无尽之雪的北域之中过着漫长的岁月。
印象中师父,每天只做两件事情打铁和喝酒,如果说还有第三件事情那就虐待自己。你没可能想象不到,一个人会把一个六岁的孩子,和一只饿了三天的狼一起丢在雪地里,自己喝着小酒让他们雪中斗个你死我活。
那是姜羽第一次杀生,准确的来说,那是姜羽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身上被饿狼咬的血淋淋的,最终一番搏斗中,姜羽和饿狼抱在一起撕咬起来,在饿狼即将咬断自己脖子之前,姜羽张开口死死的咬住饿狼的脖子,哪怕饿狼早已一动不动,姜羽还是死死的咬住不敢松口。
“还不错,记住今天的恐惧感,永远不要让自己再面临这种感觉,不是每一次都是有好运能够活命。”
这是六年来师父第一次夸自己,也是姜羽第一喝酒。
等到后来稍微长大之后,姜羽也曾暗暗问过师父,如果当时自己咬不死饿狼,师父会救自己。
“啪”
回答姜羽的是师父的一巴掌,还有一句话“这世界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你自己能够救自己,师父也不例外,自身强大才是王道。”
从那之后,姜羽就没少受到师父虐待,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然后丢进大缸里用药草跑上几个时辰。今天这个虐待对于姜羽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
两个小时过去,师父手中的铁器也已经敲打完毕,一把横刀出现在眼前寒气逼人。“明日,我要出趟远门。”
姜师父烤着兔子,喝着酒对着姜羽说道。
“好的,师父。”
姜羽继续啃着烤野兔,说话间趁着师父不注意,一把拿过师父手中的酒壶,大饮一口。打着饱嗝叫到“舒服。”
从记事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师父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时几天有时几个月。姜羽早已经习惯,再说了师父不在酒随自己喝,还不用受到师父的虐待,开心还来不及呢。
“师父,你再给我喝一口,这个事情要庆祝一下。”
听着师父要出远门,姜羽冲着姜师傅眨着眼睛开心的说道。
“这次要去很久,可能几年可能几十年可能不回来了。”
说话间姜师傅把酒壶递给姜羽,看了姜羽一眼。
姜羽拿起姜师傅的酒壶,猛然大灌一口,毕竟能够喝到师父的酒可是不容易。
“什么,姜老头,你是准备不要我了吗?”
等姜羽缓过神来,一把扔了手中的酒壶,跳起来。
“有件事情必须去做。”
姜师傅,捡起地上的酒壶,喝了口酒喃喃的说道。又猛然灌了一口酒,呆呆的看着远方。
“我就问你一件事,我到底是谁?我们之间什么关系?说完咱们就两清了。要是有幸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你还活着。再来报你养育之恩,你要是死了我给你收尸。”
朔北的风吹着朔北的雪,朔北风雪下的儿郎从小就养成坚毅的性格,哪怕一个十岁的小孩也是敢于一人带着两匹狼去哪人迹罕见的无人雪谷猎兔。
“早晚一天,你自己会知道。”姜师傅,丢下手中的骨头,熄灭了炉火就去屋里睡觉去了。
“你可别死在外面了,有什么困难你就和我讲,我们一起去抗。”
虽然姜羽这十年中总是无数次的想丢下这个师父一人去浪迹天涯,但是总是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师父。
“放心吧,会活着等到你飞黄腾达,给我养老送终的。”
屋里传来姜师傅的话,姜羽依然自顾自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不知不觉间眼泪滚滚而下。
“老子才不哭,老子自己一个人同样活的滋润”姜羽喃喃的对着自己说道,转身给师傅的酒壶装满酒,又烤了两个野兔撒上调料,和了把面用炉火的余温给姜师傅炕上二十个烙饼,收拾完师父的衣物和干粮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明早别叫我,我睡懒觉。”
收拾好一切姜羽一人回屋,冲着姜师傅的屋说道。
“好!”
一夜无眠!
姜羽虽然嘴上说明天不送师父,但是还是一夜难以入眠,准备等到早上去送送师父。等着等着却不知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惊醒后的姜羽连忙跑出屋奔着姜师傅的屋而去,却发现师父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和一把横刀。
信上言:“记住恐惧,战胜恐惧,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起,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是唯一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