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鳌礁口，龙湖城，8栋602。不，6栋802？”许达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忆起那本复印卷宗，上面清晰地写着吴斌的住址，奈何时间太久，许达很难把详细楼层记清。“是鳌礁口吗？不会是东新区的龙屏国际吧？不不，龙屏的价格才不到龙湖的一半，档次明显不够。”
“8栋602还是6栋802，”许达着实摸不清，正准备挨个试试，才发现龙湖小区里全是洋房，七层到顶。这下不用试了，许达直奔8栋而去。
咚咚！许达尝试着敲了敲门，“有人吗？”张望间发现门口有一个白色门铃，顺手便按了下去。
“你找谁？”门铃旁的音口传出尖锐的声音。
“不好意思，听不清，你家的喇叭坏了。”许达恭谦地回复道。
啪，门突然开出一条缝隙，仅够看清门后这女人的半张脸。“你找谁？”
“吴斌在家吗？”
中年女人瞬间松了一口气，放下紧推门的手，露出一角粉红色的睡衣。“没事，接着玩几圈。是那狗崽子的朋友。”说完，屋内传来好几个女人的骂咧之词。
“吴斌在家吗？”许达轻推门再次问道。
“不在不在，”女人有些不耐烦，去别处找吧。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回个屁，他去哪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温水湖畔查封后营盘还有几个点？去老城区金光酒庄看看吧。”中年妇女急不可耐地回到麻将桌前，“你们谁把牌推了？我清一色就要成型了。”
“以为是警察，一激动就推了。”
“这是我家，警察又怎么样。”中年妇女在乱子中翻找弃子，整整齐齐码成一拍，“真晦气，你们看看，好不容易来把大的。”
许达正要关上门，那女人回头问道。“他又在外面外面欠钱了？”
许达没有吱声，轻轻合上门便离开了。
说来也巧，本来许达以为得找好一会，没想到在酒庄门口就遇到了喝醉了吴斌，他正扶着墙角呕吐。许达站在马路对面观察，没有立即走近，帽檐下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鄙视同时夹杂着些许同情。这个男人年长他五六岁，却还是一副白白净净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
喝多了的吴斌有些慌张，即使在呕吐时也是东张西望，似乎在观察每一个路人的神情，即使是陌生人的一个喷嚏也会让他不安。晃晃悠悠一分钟后，他的目光最终与许达对接。出乎意料的是，吴斌居然撒腿就跑，许达也不分缘由迎着马路追去。吴斌自知跑不动，逮着黑的地方就往里钻，没想到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我不是催债的，”许达堵在胡同口往里喊道。
“你是谁？你要干嘛？我没欠钱。”
“你跑什么？”
“你都跟了我十多天了，你到底要干嘛！”
“什么？你说什么？”许达毫不畏惧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娘炮，大步向前逼近。“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别过来，”吴斌挥舞着修长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别过来。”
许达没有丝毫退却，一个月来的训练早已让他回到热血的巅峰状态。他缓缓取下帽子，露出光亮的头皮，走近了些低声问道。“师早玉是你杀的吗？”
“我没有！”说着，吴斌猛地向许达冲来。
即使许达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被轻易地铺翻在地。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白脸，双臂的力量让许达出乎意料，这才意识到小白脸也是男人。
吴斌利用身高优势将许达压住，两手在许达的颈脖处见缝插针，试图用手臂勒住脖子。许达见状不妙，使出吃奶的劲挪开吴斌，给自己的手臂腾开出击空间。说来也轻松，吴斌的劲没维持几秒竟卸了下来，许达抓准机会一个重拳打在了吴斌的小腹，致使吴斌抱腹滚地，呕吐不止。
“喂，你老实告诉我，”许达半蹲在吴斌跟前，拍拍他的脸，“人是你杀的吗？”
“我…没…”吴斌刚想张嘴，混着酒气的呕吐物喷涌而出，没一会就哭了出来。许达见不得这种场景，心一下便软了三分。“你说你，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晚上不回家了吗？”
“我哪还有家！”吴斌甩开靠近的许达，怒斥道。“在她们眼里我只是一只狗。”
许达不知如何去接话，沉默了片刻。“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我就想知道早玉是不是你弄死的。我不会报警，你告诉我。”
“我爱她！”吴斌抬起头，哽咽道。“她也喜欢我。可怎么就死了呢？”
“好吧，”许达问不出个结果，也不忍心下狠手，有退去的意思。
“你去哪？你不会再跟踪我了吧？”
“我没跟踪你，是你老婆告诉我你在酒庄的。”
“那，那，”吴斌颤抖地坐立起来，“那跟踪我的人是谁？”
“警察！”话音刚落，巷口不远处的墙垛发出一阵骚动，玻璃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只要人不是你弄死的，你就不会有事。”
“胡说！那人我看见了。他不是警察。警察我见过。”
“他什么样子？多高？”
“个挺高的。用衣领遮住了下巴，看不清。两只手还插在上衣口袋里。”吴斌皱着眉头，身体依旧颤抖。“他总是出现在黑暗的角落，不经意间就一闪而过。”
“他的头发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长。”许达眼前一亮，寻思着这人必然是孟知由。
“不是，应该不是，很普通的样子。”吴斌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
“确定。”
“那你知不知道师早玉有个前任？”
“额，这个，我知道，她提得不多。”
“那她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你什么意思？”吴斌警觉地质疑道。
“我是说做鸭这回事。”
“我去你大爷的！”说着，吴斌向许达一个侧翻，试图抱住许达的脚将其撂翻。许达见他来势凶猛，情急之下用小腿往前一蹬，没料想正中其头部，胡同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