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许达跟着张勇的脚步在错综复杂的建筑内急行，时而人潮涌动，时而黑灯瞎火，由于建造时间较早，流线交通显得十分混乱。走道闭塞狭小时，许达甚至还能闻见身上的拖布味。自从被雨水泡了后，车里一直发出怪味，坐进去便会染上。
“到了，”张勇停在走道转角口，往左瞅了瞅，“给你打电话的应该是一男一女，在里头，最好就是坐下来聊一聊，不要动手。”
“我来问？”许达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不远处的门，“不是说打架吗？”
“最好，知道不？最好是问问，实在不行就把他俩带出去，里头应该也没别人。”
“行，那进去吧。”
张勇率先入门，许达紧跟其后，相对于走道里的清净，屋里简直是热火朝天。五六个青年坐在电脑前摆弄着一排排手机，电脑屏幕上来回滚动着各种身份信息。其中一个精干的男子估摸着三十七八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中又露三分狠劲。旁边的台球桌后站着两小伙，看着像刚成年，他俩紧握球杆，眼神警惕，上下打量着闯进来的陌生人。
张勇见情况不对，脸色一变，缓缓往更深处走去。他认出了台球桌边的子腾，没有声张，转而走向电脑桌，第一感觉告诉他，这儿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个网上诈骗团伙。
许达略显着急，他四处打量，可怎么也没见着张勇说的女人，难道张勇搞错了？“喂，你看见那一男一女了吗？”
张勇连忙回头瞪着许达，以脸色示意情况有变。而他自己却犹豫不决：一网打尽还是暂时先带走一男一女？前者需要暂避锋芒回队里召集人手再出击，后者明显不妥，女子已不见踪影。然而事实情况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他已经打草惊蛇。
“表哥，”拿球杆的子腾朝精干男喊道，他神情恍惚，欲言又止。
精干男已发觉情况不妙，却面不改色，言辞颇厉，“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出去。”
“哦，我是来提电脑的。我联系了一个电脑商，他说到这来拿货。”说着，张勇朝子腾走去，似乎已经拿定注意先逮住子腾再说。女子尚未归来，也不便拖延，况且她未成年，找家长交人也不为下策。
精干男见张勇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便有了底，从桌下的夹缝处扯出几根铁棍分于手下。这些人多为辍学青年，三两人肩宽臂厚，面露凶色，剩余的皆尚未发育完全，虽骨骼高大但有皮无肉。
“你们是哪来的？”精干男抄起铁杆向张勇走了过去。许达自知冲突在所难免，匆忙中摸到身后的重物，准备在冲突中掷出致命一击。张勇见来者不善，不假思索立即从腰间掏出手枪，“警察！都别动。”
子腾离张勇最近，吓得他手一滑，球杆应地而倒。“表哥，你们先走吧，他们是来抓我的。”
精干男停下脚步，沉默不语，眼睛像鹰隼一样打量张勇。
“我的意思是，谁都不许动，”张勇右手使枪，四处比划。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援。“那个女孩呢？她在哪？”
“什么女孩？”子腾后撤几步，“这里没有。”
“我们看着你和她进来的，没有？信不信我嘣了你。”说着，张勇正要将枪口转向子腾，这时精干男猛得向前一步，没来得及挥起铁杆便直截了当地敲向张勇。张勇情急之下按下扳机，只闻一声哑响，无子弹出膛，而他的后脑却被铁杆硬生生戳中。
还好精干男没有挥杆，力道不大，只是将张勇头皮戳破。
众人见张勇的手枪并无子弹，瞬间有了底气，有恃无恐地向后门走去。“还愣着干什么，走啊，”精干男回头朝子藤喊道。
“可是。”
“可是什么，赶紧走。把硬盘手机都拿上，其他的都不要拿，快快快。”
徐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事情并没有按他想象的那样走，他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比他高一个头的后生夺门而出。“张勇，你还行吗？”他拉起张勇，见着血液不免心中一悸。“怎么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不是说只有一男一女吗？”
“我怎么知道人这么多，”张勇摸着后脑勺走向杂乱的沙发，正要躺下，听见走道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王娇停在门口，手里提着刚买的零食，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勇的血渍。“其他人呢？子腾去哪了。”
“他们出去办事了，待会就回来。”许达灵机一动，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王娇见他个头不高，慈眉善目，想必也不坏，将信将疑地走了进来。“这些人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和我说。”她拿出一瓶饮料递给张勇，“你的头要紧吗？柜子里有绷带和碘水。”
许达打开一旁的柜子，心里暗想道，“我认识她？我怎么想不起来，她也应该认识我的，为什么却是不相识的样子。”
碘水的瓶嘴黏糊糊的，看着像经常使用，许达将其取出递给张勇并用眼神示意张勇呼叫援助。
“你不认识我俩？”
王娇见他俩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心放宽了些，“这里的人我多半都不熟，我是来找子腾玩的。”
“这儿有什么可玩的，你不怕和我们学坏了？你爸爸可是营盘最大期刊的主编，也算得上是文化人，你怎么就不学好呢？”
“什么？你是王建宁的女儿？”许达惊讶之余，破口而出。“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在许达的印象里，这个女孩应该像王建宁办公室里的照片那样天真无邪，现在这副艳丽的样子实在是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提那个名字，我嫌恶心。”王娇皱起细长的眉头，抱着零食一把倒向床铺。她望着楼板沉默片刻，心中满是抱怨之词。突然，王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个转身，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子腾，你去哪了？”不过一秒的时间，她由欣喜转为惊恐，水灵灵的眼睛变得空洞无色。“他俩就在我身边。”说完，不禁手一抖，手机滑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