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从城外回到府衙时,方道全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本来方道全想安排到城里的酒家吃的,又怕小任大人不高兴,就让酒家做好了,抬到府衙后院里,开了八桌。
侦缉堂的人坐了三桌,府衙大小官员和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土豪坐了五桌。请着小任大人坐了上位,方道全与当地名望乡绅做陪。
小任大人真的是很不高兴,他没想到方道全居然来这一套。不就是吃个饭么,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本来出来查案,只是想悄悄的行动并不想声张。毕竟去年刑部折腾了一段时间也毫无所获,加上纤宁公主身份特殊,现在再重新派人调查,传扬出去于朝庭脸面上并不好看。
这下倒好,方道全不光是让府衙里的主要官员出席,还请来了乡绅土豪。估计不出明天,整个上州都会知道朝庭侦缉堂来人重新调查有福客栈的案子。
任意忍着心里的怒火,望着满桌的菜,心想,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吧?对方道全的印象一下降到零点。有心想拂袖而去,但这方道全到底是一方大员,还是要给点脸面的。
方道全之所以之样安排,无非是想巴结巴结小任大人,想博得小任大人的好感,就算小任大人不能帮他在朝庭中美言几句,至少不会说坏话。但他万万没想到,这马屁已经拍到马腿上了。
还好方道全没有安排到酒家去,如果安排到酒家去,小任大人说不定真的是会拂袖而去,小任大人向来不喜欢这一套,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开饭前,方道全巴结了一番话,各乡绅土豪又恭维了一番。什么任大人年轻有为,为民劳苦功高,不辞辛劳千里奔波,云云。
小任大人早就饥肠辘辘,一句句拍马屁的话满天飞来,小任大人不停的运用碧离岛破屁功把这马屁拍飞,不断的腹诽。特么的这是吃饭么?一个个口水横飞,这桌上的菜还能吃么?饭都还没吃,那来那么多口水?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口水吐完,小任大人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安慰下侦缉堂的兄弟,溜到侦缉堂的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方道全与众乡绅见了,不禁面面相觑,刚才那些口水都白吐了?这位小任大人真的是与众不同啊。方道全心下更是后悔,知道马屁拍错了。
......
......
在武源府衙昏暗的大牢里,有福客栈的东家黄有福和他的客栈伙计们已经被关押了一年多。
前年春天事发之后,他们还隔三差五的被一些官差提出去审问,从去年开始,官府对他们再也不闻不问。
那天晚上,武源知府方道全带着一个贵气的年轻少妇一行二十多人来住店时,看见知府大人对那个少妇毕恭毕敬的样子,黄有福知道这个年轻少妇肯定是身份贵重的人。
黄有福的客栈开了十几年,头一回有身份贵重的人入住,他觉得十分荣幸。
当知府大人要求他不能再接受客人入住,并派来几十个府衙来守卫时,他从觉得荣幸变成了惶恐不安。但他怕什么来什么,年轻少妇一行二十多人入住不到两个时辰,竟然全部毒发身亡。
黄有福心里那个冤啊,但人是在自己客栈里出的事,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有福曾托人向知府大人求情喊冤,知府大人对他说,我也相信这事不是你干的,但一天查不出凶手,你们还是有作案的嫌疑,还得继续关着。
关了一年多,黄有福渐渐死了心,估计自己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黄有福站在大牢里的木栅栏前,望着大牢外昏暗的通道,心中暗叹,有福呀有福,当年老爹取了个有福的名字,原以为真的是有福,但现在变成了有祸了。
吱呀一声,通道外传来了重重的开门声,昏暗的通道外露出了一些光亮,几道人影出现在通道中。
武源知府方道全带着一个白衣青年和一个黄衣青年几个人走了过来。
黄有福见到知府大人,双手紧紧抓住木栅栏,叫道:“知府大人,我冤枉哪。”
方道全喝道:“别乱喊。”指了一下白衣青年,说道;“这是朝庭侦缉堂的任大人,现在要重新审查此案,任大人要问你话。”
黄有福听说要重新审查,心里燃起了希望,连忙说道:“是,是,大人,我一定知无不言。”
任意看了一眼黄有福,只见此人面相忠厚,可能是被关在牢里久了,脸色有点憔悴,问道:“黄老板,请你把当天发生的事细细跟我说说。”
也许是刑部缉捕司的人经常对黄有福问话,黄有福很流利的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任意想了想,摆摆头,这与刑部的记录没有什么出入。
任意看了看牢里的其他人,问道:“黄老板,这些人都是你店里的伙计吧?”
“对,对,都是店里的伙计。”黄有福连连点头。
任意拍了拍木栅栏,对这些人说道:“你们想想,出事前或者是出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店里?”
“有,刚出事的时候,有一个老妇人来到大堂里,说要住店,当时店里一团乱,她问了两句,就走了。”一个帐房模样的中年人说道。
任意与别随风对望了一眼,在刑部的卷宗里没有这个记录。别随风问道:“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中年人说道:“也没有人问我啊。”
任意问道:“这老妇人长什么样子?问了什么话?”
“这妇人满脸皱褶幽黑,穿着一身灰布长衫,她问我店里出了什么事,我说有人中毒了。”中年人想了想说道:“不过她的声音很清亮,好象与她这个年纪不太相符。”
别随风走近木栅栏前,对着那些伙计问道:“当时这个妇人来到店里时,你们有谁在大堂里?这妇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以前刑部缉捕司的人来问话,从来没有人问起这个,黄有福见到这两位青年大人一再追问这个老妇人,估计是很重要,对着店里的伙计伙说道:“大家伙快想想,快想想。”
牢房里静默片刻,帐房模样的中年人说道:“当时我好象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只是一飘而过,我不敢肯定。”说完摇了摇头。
任意对着别随风点了点头,他们心里几乎已经肯定,这个在店里出现的老妇人就是百毒仙姑。只是他们不明白,百毒仙姑是通过什么手法让这二十多个身在不同地方的人同时中毒的?
任意再问了些话,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着方道全说道:“方大人,把他们放了吧。”
方道全一惊,看着任意说道:“任大人,这……?”
任意知道他担心什么,摆手笑道:“没事,就算以后查出来是他们干的,也跑不了。”转头对着黄有福说道:“黄老板,你们出去后可以开门营业了。”
黄有福听了惊喜万分,原来以为就算朝庭派人重新侦查此案,估计还得关上很久,没想到这位年轻大人问了些话就要把他们放了。跪在地上连连作揖,激动的叫道:“大人,英明哪!”
任意挥手说道:“行了,你们走吧。”说完带着别随风几个先走了。
任意与别随风几人出了牢房,别随风说道:“公子,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百毒仙姑所为。只是公主是什么时候与百毒仙姑结了怨呢?”
任意说道:“从中州城到上州,路途遥远,难说他们什么时候在路上遇上,不过,公主曾在春山居吃过饭,我们再去春山居看看,百毒仙姑会不会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
……
青元城东岸码头,一艘客船舶正停泊在岸边,众多客人正在陆续登船,准备坐船南下。
任意带着别随风几人来到码头,上了船,找了个地方坐下,四处打量着河边景致。
任意正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时,一艘刚刚泊岸的船上,一个满脸鸡皮,一头干草乱发,身穿宽大灰布长衫,约五六十岁的老妇正从船上走下来。老妇似乎是坐船累了,她站在船头伸了个懒腰,寒风吹来,灰布长衫紧贴着老妇的身躯向后随风飞扬,前胸挺拔,却显露出一身少女般的身材,让任意想起了春山居里的白桃。
老妇好象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把腰一弯,急步走下船。
任意见了,心念一动,对别随风说道:“你们等着,我下去看看。说完快步走下船。
船老大见了,说道:“客官,船马上就要开了。”
任意轻声说道:“我马上回来。”悄然走入人流中。
那个老妇走出码头,直往东而去。
任意在后面悄悄的跟着,来到一个山坡上时,却不见了踪影。正四处张望,突然感到胸口发闷,站在肩上的三毛突然掉到地上,心中暗道不好,抄起三毛正要转身急退,却发现真气似乎受阻,提不起来,心头大骇。
接着一阵破空之声呼啸而来,三支金色小箭向任意急射而至,任意在地下一翻滚,险险避过二支小箭,还是有一支小箭射在左腿上。任意脑袋一歪,双目紧闭,仰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