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午夜,这片小木屋里,春意似乎更浓了。
从白桃的二十五号小屋出来,到北面的大门,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们沿着一条碎石小路往大门走去时,两边的小木屋里不时传出嗯嗯啊啊那种令人消魂的声音。
任意与范承丰这两个未曾经过风月的愣头青,听了不禁面红耳赤,见鬼似的飞步逃出大门外。
守在大门两旁的大汉见到这两个年轻嫖客如飞逃出来,心里起了疑,追出门外,却不见了人影。
两人飞逃回到船上,站在船头,相视一眼,仰天大笑。
任意回到船舱,别随风还没有歇息,问起情况,任意将从白桃口中得到的情况说了。
别随风说道:“从这姑娘口中得来的消息,这春山居必然是做着拐卖妇女的勾当,这个段掌柜也是关健人物。想要弄清原由,必然得花很多功夫,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在于这个,公子,如果不想查,就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任意想了想,说道:“先不要管这个了,明天动身去武庆府。”
……
……
武庆府,上州辖下的一个府,武庆府所在地青元城,距上州州府所在地抚阳城大约二百多里。
此时,武庆府衙后堂,武庆知府方道全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长嘘短叹。
自从纤宁公主在青元城遇害,方道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刑部来人调查案子期间,三翻五次的来问话,实在是烦不胜烦。方道全虽然是一方面大员,但因为是刑部来人,也不敢轻慢。
他更为担心的是,不知道朝庭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他曾经去中州城找他的座师,内阁老相左丹青,但左丹青是个迂腐严谨的老头,口风把得严实,只是对他说,案子还没有结,朝庭能有什么态度?案子结了,该是你什么责任你就担什么责任。
方道全长叹一声,放下茶杯,想着座师的话,如果该是自己什么责任就担什么责任倒是不怕,怕就怕因为是皇上爱女遇害,皇帝心痛爱女,圣颜震怒,把自己撸掉,仕途就完了。
正胡思乱想间,门下来报,说是朝庭侦缉堂的任大人求见。
方道全心里正自烦恼,那管什么任大人,挥挥手,说道:“不见,就说本官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门下去后,方道全坐回椅子上,抬手摸了摸脑门,想道,那来的什么任大人?朝庭侦缉堂?任……大人?突然想起什么,如飞的跑出后堂,刚来到后花园处,一个白衣青年肩上站着一只金黄鸟,后面跟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小任大人现在名满铁国官场,方道全虽然没有见过小任大人,但小任大人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
方道全见这两个人走过来,也不管那个是小任大人了,反正其中有一个是就对了,躬身一揖,叫道:“下官方道全见过任大人,不知任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任大人海涵。”
任意对着方道全一揖,说道:“方大人,我就是侦缉堂的任意。是为纤宁公主一案而来。”
方道全见到任意如此年轻,确实有点意外。
此时却不容多想,请进后堂,落座,上茶。
任意对方道全说道:“方大人,我奉旨重新调查纤宁公主遇害一案,据刑部卷宗记录,纤宁公主是在武庆府衙吃过晚饭后,在去客栈休息时在客栈遇害的。你们见到纤宁公主时,公主是否有表现出心情不愉快或异样的地方?当时公主是什么着装?”
方道全说道:“公主是在傍晚时分到的青元城,见到公主时,公主身上穿着的是浅粉色的长裙。因为快要到家了,公主很高兴,说在青元城住上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到家了,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吃过晚饭,本来是打算把公主一行人安排在府衙里住的,但公主嫌在府衙里气闷,就想安排到城外驿馆去住,不曾想驿馆当晚厨房失火,一时供应不了热水,公主一行人只好转道去了客栈。到了客栈,我要求客栈东家不得再接待新客,还派了五十个府衙去守卫,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唉。”
“这样说来,公主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异样情况”任意站起身来,仰头想了想:“客栈东家及伙计还关在牢里吧?这客栈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方大人了解么?”
方道全说道:“客栈东家名叫黄有福,是青元城里的人,开客栈也有十几年了,为人老实,做的是本份营生,要说他敢加害公主,我不相信,再说,他与公主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无端端的他加害公主做什么?”
任意说道:“方大人,这样吧,你派人带我们去客栈看看。”
方道全说道:“任大人,已过中午,你们一路奔波劳累,不如下官安排用饭,歇息一会,下午再去客栈?”
能有机会巴结下这个权力通天的小任大人,方道全当然不想放过。
“不用”任意摆摆头:“我们吃过午饭了,你派个人带我们过去就行。”
方道全见任意不同意,也不敢坚持,亲自带着任意,往客栈而去。
……
……
青元城北城门外约一里外的一片密林中,就是官府开设的驿馆。
北城门里,在城门大道的右边,距北城门约几百米的地方,有一间客栈名叫有福客栈,很俗称的名字,但这间客栈却是青元城里很出名的客栈。客栈的规模不大,也就几十间客房,但客房建得精致,价廉周到,很是受来往客商欢迎。
前年春天的时候,纤宁公主一行人准备到城外的驿馆去投宿,因为驿馆厨房失火,转回城里,去了离城门不远处的有福客栈投宿。
纤宁公主一行二十多人在客栈里遇害,当时曾引起很大的轰动。但因朝庭隐瞒了公主的身份,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因为案子还没有结,客栈还被封着,客栈东家及一众伙计因有作案嫌疑,被投进武庆府大牢,还没有放出来。
有福客栈东面二层的一个房间里,似乎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这个房间正是纤宁公主当时遇害的地方。
房间并不大,也很简陋,二十来平米的样子。从房门进去,右边靠墙处安放着一张床,床头边放着一张桌子,左边靠墙放着两张椅子。这么简陋的地方,纤宁公主也愿意入住,看得出纤宁公主是一个不喜欢讲排场的人。堂堂一国公主,在这么个小地方香消玉殒,不免令人嘘唏。
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任意望着外面的绿野,说道:“随风,纤宁公主一行人进了客栈后,是分开来住的,但这二十多人同时中毒,我想,他们不是在客栈里中的毒,而是在进入客栈之前就中上毒了。”
正在床边细细查看的别随风站起来,拍拍手,说道:“没错。但纤宁公主一行人进了青元城后,一直有官府的人陪同,似乎没有下手的机会,难道是在进青元城之前就中上毒,这种毒过了一段时间后再毒发?好象也没有听过世上有这样的毒。”
任意脑子里搜索了一会,摆摆头,医典里也没有记载着这样的一种毒。
别随风走到床头边的桌子前,随意的拂拭下桌子,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侧身看了看,指着桌子靠床的一角,说道:“公子,你看。”
任意走近前,顺着别随风的手指,只见桌子上有一个淡淡的字样,象是用手指压着桌面写出来的,刚开始的二笔一横一撇痕迹清一点,后面的几画更淡了,如果不细心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低头看着那个字,心里比划着笔画,过了一会,两人抬起头来,齐声说道:“是个百字。”
“这个字应该是纤宁公主毒发时用力写出来的。”任意说道:“只是这个百字是什么意思呢?”
别随风仰头想了想,说道:“公子,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叫百毒仙姑,是近年来道上的一个使毒高手。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是个女人,多大年纪也没人知道。听说此人喜怒无常,脾气古怪,行事全凭心情好坏。百毒仙姑使毒,人中了之后全无痛苦之状。”
接着别随风猛然想起,叫道:“对,没错!刑部记录中,纤宁公主一行人中毒之后全无痛苦之状,这正是百毒仙姑的使毒风格。”
“百毒仙姑?这人怎么会对纤宁公主下手?”任意说道:“纤宁公主怎么会知道是百毒仙姑对她下的手?据方道全所说,纤宁公主一路上应该没有与人发生过什么冲突。”
别随风说道:“纤宁公主是修武之人,她能看出是百毒仙姑下毒并不奇怪,百毒仙姑此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百毒仙姑武道修为不高,但用毒却变幻莫测,不知不觉之中杀人于无形,道上的人一般不愿意惹上百毒仙姑,惹上百毒仙姑,后患无穷。”
百毒仙姑么?如果能确定是此人下的手,就好办了。说道:“有人知道这个百毒仙姑的去向么?”
“听说此人行踪不定,很难知道她的行踪。”别随风说道。
从纤宁公主遇害的房间出来,再到其他房间一一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方道全走过来,问道:“任大人,有什么新发现么?”
虽然说是有了发现,但却不方便跟方道全说,任意摆摆头。
方道全说道:“任大人,今天不走了吧?晚饭怎么安排?”
任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对方道全说道:“方大人,今天不走了,你自行安排吧,我们到城外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