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孙子兵法.计篇》
其实凉州城本就是马超和韩遂辛苦努力的结果,他们打拼那么多年,其中手下老部将居多,最为出名的有八位,分别是梁兴、侯选、成宜、程银、马玩、杨秋、张横、李堪,这八位其实在中原地区不甚有名,但是在凉州各个都是将才。
凉州能有今天,这八位自然是功不可没,梁兴坐在首位,年近五十,精神抖擞,听见马超这么说,心中自然欣喜,因为昨天韩遂已经送过礼物,让他支持自己为凉州牧,梁兴开始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凉州多年无主,怎么突然间会有凉州牧,当然了,如果马超同意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事实就是这么有意思,马超居然同意了,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众人不敢开口,只是看向为首的梁兴,梁兴稍微端起环顾四周,与马超对视一眼,随即说道:“韩公为凉州操劳半生,未曾有过半分差错,使得百姓安稳,实在是前所未有之大功,纵使不拜为凉州牧,他也是我们心中的凉州牧。”
听完这些话,马超有些皱眉,只是自斟自酌一杯烈酒,韩遂却心情大好,连忙摆手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况且凉州太平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有参与,让我为凉州牧实在有些忝列门墙。”
侯选就在梁兴旁边,而且离韩遂比较近,昨晚也收到了韩遂的礼物,因此接着说道:“韩公就不要推辞了,实至名归尔。”
留下的六人亦是异口同声道:“韩公莫要推辞,当为凉州牧!”
韩遂自然不说话,而是得意地看着马超,这可是你自己宣布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马超似乎有点难堪,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曹冲。
曹冲自然尴尬,马超根本就没有想到八位将军同时替韩遂说话,因此并没有将后面的情况作为计划的部分,如今所有人都支持韩遂,所以情况很难收场。
“韩公英明,众人皆知,凉州牧印绶尚在京都许昌,不久便会有使者送来,还望韩公海涵,稍微等待些许时日,不知韩公意下如何?”
曹冲低声说道,不时看向一旁的马超,除了无名之火,似乎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韩遂却一点也不见外,当即起身道:“朝廷能够看重我,也是我的福分,凉州牧印绶我也不急于一时,什么时候送来都无所谓,我只是想问一下刺史,我是否可以住在牧府呢?”
这明显是在嘲讽马超,事情是马超建议的,结果是马超不愿意看到的,你说韩遂能不高兴吗?
马超看了一眼韩遂,眉头微皱道:“牧府本来就是给凉州牧住的,你要住便住,何须与我多言!”说罢,不等众人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宴会。
曹冲见状,不知道如何收场,只得起身行礼道:“这是朝廷的意思,马将军心中不忿而已,我且去安慰两句,你们继续喝,没什么事。”
“韩公慢饮,我去去便回。”
韩遂面带微笑道:“承蒙公子抬举,好好劝劝孟起贤侄,不要因此伤心。”
“自然自然。”曹冲说着紧追马超而去,曹冲第一步计划基本完成,闹僵韩遂和马超的关系,这就意味着凉州生乱,越乱越是能从中取便。
马超回到府上怒气冲冲,众多丫鬟仆人根本不敢靠近,由着马超坐在客厅饮茶然后摔杯,也无人上前收拾。
“韩遂老贼!欺人太甚!”马超自顾自地说道。
曹冲片刻也来到客厅,马超强忍着怒气道:“公子可有计策?”
“敢问将军什么计策?”
“自然是除贼之策!”
马超起身,面色微怒,当然不是对着曹冲发火,而是非常反感韩遂等人,他平日对八位将军相当和善,未曾想会出现这种事情,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旁边的曹冲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故作思量,许久方才说道:“八位将军向来听从马老将军的指挥,如今马老将军在京都,这种倒戈之事自然在情理之中。”
“将军可以先发制人,韩遂虽然为凉州牧,但其兵马尚在西北,而且城外三千兵马又进不到城中,所以完全可以软禁韩遂,若是将军还不放心,那就让八位将军前去擒拿韩遂,且看他们的意思,再做打算。”
马超听闻曹冲的话,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了下来,眉目沉思,“你说八位将军真的会去擒拿韩遂吗?”
“难道八位将军没有一个值得将军信赖的吗?”
说来肯定不可能,八位将军若是都被韩遂收买,未免有些夸张,马超当即说道:“此正是分辨敌我之际,就叫八位将军前去缉拿韩遂!”
“嗯,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曹冲说罢便转身离开。
马超坐在客厅,还在回忆刚才的事情,当真是让韩遂长脸了,没想到八健将全部替韩遂说话,“哼!老匹夫,有你好看!”
等到宴会结束,马超也没有闲着,立即写了八封书信,分别差人送给八位将军,让他们来府中议事,同时左右的刀斧手已经埋伏完毕,既然大家都不站在我这边,那只能让你们站在阎王那边了。
韩遂心情很好,当晚就在凉州牧府住下了,八位将军收到马超的密信,转而前往刺史府前来,中间没有片刻耽搁,比起韩遂,他们似乎更不敢得罪马超。
这八位将军以梁兴为首,侯选成宜为次之,其他五人几乎没有什么主见,只是听从安排,仅此而已。
梁兴官场战场都十分熟悉,马超让他们过去,他已经猜中几分,若不是韩遂的事情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
马超府内,正对着府门是客厅,两边分别是花园次卧,再往左右去便是别院,而刀斧手便埋伏在花园内,由于没有掌灯,隐匿其中很难被发现。
客厅并没有佳肴美酒,而是左右各摆放八杯热茶,只留一位仆人站在客厅门口,看马超抬杯为号,从始至终只要马超动一下眼前的茶杯,那么便是行动的开始。
梁兴最先来到,向着马超行礼之后,便在左首位坐下,侯选成宜等人随后而来,依次而坐,见马超没有说话,众人也不吭声。
“诸位刚才宴会回来,饮酒之后定然口渴,请用茶。”马超客气地说道。
梁兴脸色飘忽不定,他并不知道马超是个什么意思,略微迟疑地拿起茶杯,“诸位也一同品茶,何必拘谨。”
随着梁兴的话音落下,其余七位将军才端起茶杯,皆是稍微抿了一口,成宜性格本来就急躁,见众人不语,立即问道:“将军有何安排?密信召集吾等?”
马超脸色似笑非笑道:“安排韩遂为凉州牧并非朝廷本意,乃是念在家父在朝为官,又怕凉州没有州牧,故而欲立凉州牧,让吾等从中挑选,今日宴会并非本意!”
“韩遂老而无用,岂可为一州之牧,刘表刘焉他能比之,刘备袁绍他能比之,这些人勉强为州牧,何况乎韩遂,我本无意凉州牧,但念在诸位有意立他为州牧,故而同意,今夜前来,想再三确认一遍而已。”
梁兴最先明白其用意,最先开口道:“韩遂虽说无功,但稍有名望,拜为凉州牧也无不妥,况且将军为刺史,他纵使为凉州牧也只是称霸西北而已。”
“的确如此,将军何必在意。”侯选紧接着说道。
马超面色难堪,哼了一声,“那诸位将军既然看不上韩遂,又为何要让他为凉州牧呢?难道称霸西北就不是隐患吗?”
众皆沉寂,成宜欲要开口,却被梁兴眼色压下,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收了韩遂的礼物,才为他说话,但是如果这样说出去,未免有些丢人,所以还是不开口的好,马超毕竟年轻,也许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难道诸位真要与韩遂结为一党!”这话说的很直白,梁兴猛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生气的问题,而是地位的问题,凉州终究不能容下两位老虎。
马超话罢,见没有人开口,往边上靠去,并且伸手去拿茶杯。
“诸位无言以对乎?”
门口仆人的手已经微微抬起,花园内发出沙沙的声音,梁兴最先觉得事情不简单,当即问道:“那将军有何安排?”
一切又变得安静了许多,马超稍微调整神态,将手收回,慢且沉稳地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想让几位把韩遂请来,当然了我可不想和他说话,简单吗?”
“将军要杀人灭口?”成宜脱口而出道。
马超脸色突然冷厉,“是又如何?”
成宜闻言,当即起身行礼道:“韩遂与吾等乃是挚交,当初你父亲在凉州时,尚且对韩遂尊敬有加,况韩遂并无过失,杀他未免过于残忍!”
“将军初掌大权,何必要赶尽杀绝,如今曹贼在赤壁与东吴鏖战,吾等在凉州内斗,岂不是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话虽然有道理,但是马超一点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自己被羞辱,当即喝道:“如若是不愿意,便在此安坐便是!何须多言!”
成宜并没有搭理马超,而是径直向着外面走去,马超的确怒了“你若是出得了刺史府!我便将凉州城拱手相让!”
终究是梁兴老成持重,立马上前将成宜拉回,“你怎么像孩童一般,如今形势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所有州郡未尝有二主治理,何况乎凉州。”
侯选一直观察局势,知道情况危急,随即说道:“将军不必多虑,我与张横前往,定能将韩遂擒杀!”
这句话声音洪亮,直接缓解了气氛,马超心情平复了许多,给了十名士卒,让他们两个立即前往牧府,将韩遂斩杀。
剩下六人,以梁兴为首,想要劝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张横和侯选离开后,马超再次说道:“诸位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除了成宜,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这正是马超所要看到的局面,这种强势所带来的结果终会引来麻烦。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孙子兵法.计·篇》
侯选和张横虽说出了刺史府,但是身后十余名士卒全部是马超的人,使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的事情使得侯选有些摸不着头脑,韩遂和马超本来相安无事,结果曹冲来了,两人在凉州城见面,这才几天,马超竟然要杀死韩遂,当真匪夷所思。
张横看了看后面的士卒,颇为低声地说道:“将军,你我真要杀了韩遂不成?会不会有些过分,你看成宜那家伙好像很反对,若是杀了韩遂,恐怕会得罪许多人呀。”
侯选瞥了一眼张横,补充道:“不仅会得罪诸位将军,还会得罪西北羌族,这些是我们操心的吗?你要知道这事情是马将军所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想那么多干嘛。”
“那真要杀了韩遂?”
“杀就杀吧,何进董卓何许人也,不也是被杀,李榷郭汜何许人也,不还是被杀,所以生和死很快,我们跟着将军走就行了。”侯选似乎看淡了一切。
张横不在说话,刺史府前面便是州牧府,韩遂此刻正醉醺醺地做着春秋大梦,说不定明日醒来自己就是凉州的主人了。
州府除了平常打扫的人,几乎没有安排士卒守夜,那些打扫卫生的看到刺史府的人自然不敢横加阻拦,侯选等人直接进入后堂,摆手撤退丫鬟仆人,韩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之上,衣服尚未整理。
那十名士卒未经侯选指示,直接上前将韩遂捆了起来,左右用凉水对着韩遂泼去,韩遂登时清醒地看着周围,不过已经被五花大绑,没有挣扎地余地了。
“侯选!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