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几年社会生活和工作的磨砺中,尝试过妥协,听过了谎言,见证过虚伪,才真正的领悟到性灵的内核——是远离虚假,是本真,是自然,以及自然和本真带来的极大的舒适感。
孩童们没有深刻的思想认知和丰富的生活经历,他们为何能说出一些让人惊叹的话语?那是因为大人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听惯了假话或者套话,已经忘记了真理的味道。所以,大人们对孩子们喜欢讲出的真话——那是孩子们在自己世界的日常,有种莫名的新鲜感。就像一个人,即使适应了严寒,偶遇一阵春风,仍会有种莫名的感动。
然而,人不是一座孤岛,社会是复杂的,环境是多变的。极度的率真却会被称作孩子气,它有“不成熟、幼稚”或者“不稳重、轻浮”等多个代名词。
怎样去适应环境而不失性灵呢?当时的戚禾没有告诉我答案,那个年龄的我们似乎还得不到答案,我却只能在往后十几年的碰壁和彷徨中去寻找。随着不惑之年的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能感觉到真心的难能可贵了。
两周后,我借还书的缘由,邀请戚禾去老山森林公园。一年前,艾丽莎老师曾带我们合唱团到这个森林公园采风,顺便为专题音乐会《梦田》拍摄宣传照。后来,艺术团将宣传照的封面印刷成长12米,高9米的巨幅海报,挂在教学楼临近马路的一侧,挂满了整整一面墙。
我至今还保存着那张宣传海报的底图。参天的水杉树是主背景,团里的男生穿一身洁白的中山装,女生穿丝质的A字款白色连衣裙。四十余名团员,三两成群,或行或止,或坐或立,形态各异。男生或斜倚在水杉树上,或站立在水杉树间——目光仰望天空或低头做沉思状;女生或静坐交谈,或在水杉树间追逐。脚下是盛开得正烂漫的二月兰,粉的、白的、紫的拼成最绚烂的底色,浪漫而又美好。从远处看海报,像有一群白鹭在山林间追逐嬉闹,尽情放歌。
那时的我们刚二十出头,有着最青春洋溢的年龄。我们渴望爱,渴望自由,渴望艺术编织的种种美好;那时的我们,唯一不劳而可获得的,便是最的美青春,一如这森林公园里的盎然生机。
我将这些讲给戚禾听,她听得双目晶莹。她说她喜欢这自然的美好,为我的经历感到温暖。
她说她多想也在那个画面里,我说我们现在就在呢。她抬起头来,我们四目相对。那是一个冒着“仙气”的温泉边,我轻声说,“我可以吻你的眼睛吗!”她闭上了双眼。
这里大大小小有十几处温泉,有些温泉没有名字,人们称作“野泉”。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就像一片未被开垦的净土,留给有心人去播种春风。趵突泉天下闻名,但它最终只有一个名字,而这些无名泉可以有千万个名字,等着被千万颗温柔的心去命名它们。
我说“泉水是你的眼神”。我们给这里的温泉取名叫做“眸子”。
这山林的空气新鲜,心肺被洗刷得清凉。继续往山上跋涉,我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柔软的像失去了骨骼,我不敢握太紧,生怕融化掉。她说她的家乡在钱塘,是杭州所辖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那也是诗人袁枚的故乡。她说那里也有那么多的山,有一条波澜壮阔的钱塘江,是柳永描述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的钱塘,是江南最柔软的地方。
山间的风云变幻,一如人生。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便阴云密布,暴雨瓢泼。我拉着她奔跑,跑到就近的一个山洞。那是一个喀斯特溶洞,洞很小,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雨水在洞口形成一道水帘,将我们与尘世隔绝。她说她喜欢这种仙境般的感觉。
我看着她额头因奔跑而冒出的汗珠,凑过去吻她。她向我侧过了左脸,我呼吸急促,却继续坚持,她又向我侧过右脸。那俊俏的脸颊泛起红晕,她娇羞得像一个新嫁娘。我继续坚持着,最后她用双唇接纳了我。我们闭上了双眼,她翘起脚尖,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世界安静下来。她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贪婪——双手已经从我肩上移开。她耳语,我听不清她说什么。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是不是她探寻的性灵呢?
同一个泉边,二月倒春寒,嚣张了温泉水,雾气升腾。姑娘在泉水边唱《梦田》,像一只白天鹅在天河里放歌一样。画面定格那一瞬间,感到春风拂面,变成了一个永远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