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蕊约了几次饭,我每次总会以“你下次再请”为由,抢在她前面买单。以至于到后来一次吃完饭,她似习惯性地说你去买单吧我在外面等你。这是一种循环,我们就有了无数次下次见面的机会,总可以有所期待。
我们把约会场所扩展到公园、电影院和商业广场。这是一种很好的状态,我们在轻松的氛围下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她是一位舞蹈老师,被多家专业舞蹈机构聘请,她说她教的是古典舞。我对舞种还不太了解。我说我只知道现代舞,大学为了拿学分,修过现代舞的选修课程。课堂上老师让我们看《猫》和《歌剧魅影》,结业考试的题目是自编一套现代舞。我把体育课上学的太极拳,同学教的一段街舞和一段比赛时看到的新疆舞杂糅在一起——就像把蔬菜水果和肉放锅里一起煮一样,通过反复练习来应对考试。最后老师说我改编得很好,不拘一格才是现代舞的精髓,竟给了我一个优——这也是我大学选修课拿的唯一一个优。
她听了忍俊不禁,非得让我跳一段,我只好以年长腿脚不便来拒绝。我说下次我带上吉他,我给你伴奏,看你跳古典舞。她说她要跳《青城山下白素贞》,我们于是就达成了这个约定。
考试成绩公布了,陈坤是年级第一名,我是第五名。总体排名和保研名单需要等大四开学后公布,但我感觉陈坤保研的希望很大,我却只能望洋兴叹。我跟陈坤说暑假我留校复习了,他表示自己也要做两手准备,万一保研不成也会考研,于是也选择留下来复习。
暑假开始前,我们约梅卿一起,带着刚获得的奖杯,去看望艾丽莎老师和小宝宝。这金奖的殊荣应该属于为音乐奉献青春的艾丽莎老师。
艾丽莎老师的家在紫荆山下的一个花园小区,小区的环境很配艾丽莎老师的气质。一条小河从小区穿过,河岸绿树阴浓,紫云英在柳树间开尽烂漫,虫儿鸣唱着幽静,这条河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紫湖溪。没有门卫的引导我们几乎要迷了路,最后在一颗广玉兰树下找到了艾丽莎老师的家。
艾丽莎老师责怪我们不该破费带去礼品,我们则傻笑不语,从包里拿出了奖杯。艾丽莎老师亲吻了水晶杯尖——像母亲亲吻婴儿的额头一样。荣誉,被艺术家视作生命的东西,是艺术的结晶,在偏执和不舍的追求中得以升华。
艾丽莎老师回过神来,说要带我们看小宝宝。白天卧室需要通风和消毒,小宝宝的摇篮则被移至书房里。
艾丽莎老师家的书房让我们惊叹。书房是长方形,进门首先吸引我们的是一架三益的橡木色钢琴,钢琴边上放了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往里是由两排柜子组成的廊道,天花板上是暖色的射灯。这个长廊的造型就像女人的衣帽间一样,取代盛装华服的却是各类声乐书籍和音乐唱片。有柏林R I A S室内合唱团、威尔斯教堂唱诗班、剑桥三一学院唱诗班、蒙特威尔合唱团等一些国际顶级合唱团的作品。还有全套的马革顺院士合唱指挥汇编。
艾丽莎老师把我们引到窗前的摇篮,小宝宝睡得正香。梅卿看到后惊喜地跳了起来,老师说等她睡醒了,就让你们抱一抱。我们聊着,小宝宝睁开了眼睛。艾丽莎老师将婴儿抱起,给我们示范抱婴儿的要领。我抱起时好紧张,她太柔软了,生怕一不小心伤害到她。艾丽莎老师拿我的左手摊开手掌,拖住婴儿的脖颈和小脑袋,右手环抱过去托起下半身。真奇妙,那是我第一次抱起那么小的人儿,她并没有哭,小手放在嘴边吹泡泡。
来的前一天晚上,我们熬夜改变了一首摇篮曲,打算送给小宝宝作见面礼。陈坤唱高音,梅卿唱中音,我唱低音,艾丽莎老师惊喜得看着我们。唱到第二段时,艾丽莎老师加了进来,她没有弹钢琴,而是用哼鸣来为我们伴奏,这种演唱形式叫阿卡贝拉。小宝宝听得很认真,大眼睛盯着我们出神。艾丽莎老师说,阿卡贝拉是世界上最纯净的音乐,没有丝竹和管弦的加入,全部来自纯净的人声,声音一出便能直抵灵魂深处。
老师说她和先生最近为孩子取名字绞尽脑汁,我们三个玩笑说就叫阿卡贝拉好了。艾丽莎老师笑着说这个名字很有深意,她对着摇篮里的小宝宝说,你现已经有个艺名——阿卡贝拉,小家伙露出了浅浅的笑。后来,在宝宝的身份证上印着李贝拉三个字。这个李贝拉,将伴随合唱团一起成长,合唱团的每首歌曲也将多了一名听众。
那年的暑假没有以往的凄清,多数同学留下来复习。大家想通过一个暑假将基础的课程复习完毕,大四开学后将主攻专业课。梅卿家住南京城区,她父母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南山脚下办了一个小工厂。她虽比我们低一年级,因着合唱团的情谊,她在学习上却常常与我们腻在一起。暑假里,她在父母的工厂里帮着做些账务,闲暇之余也会到学校里陪我们复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