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就像是在列车上看风景,任凭你怎么伸手去触碰,那风景却只会变得遥远,遥远得就像梦一样。从歌手比赛那天开始,我会在晚上不停的做梦。梦到有她在的场景,那场景似在我的童年里发生过的——我们一起坐在河边的青草地上,看着白鹭飞过水面,偶尔有几条鱼从水底跳出来,河的彼岸正幸福地开着水仙花,我亲吻她抚摸她,我们缱绻交织。
这梦境也成了我想念她的一种方式,是一种白天的思念被我放逐到夜晚的叹息。我一直不敢相信已经失去了她,不敢相信她会突然说“结束吧”,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真实的甜蜜和美好。多年后想到这里,我总会感到懊悔,当时的我如果能再自信点多好,那样我就会不顾一切奔向她,然后告诉她“请相信我,只有我才能让你更幸福”,我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自卑将我的意志摧毁,以至于带来永生的遗憾。
有时我会对她的背叛——那时只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感到深恶痛绝,我没有对不起她,她怎么会由一个她说过不爱的人来破坏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这个人能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是不是他能给她更多我不能给的,想到这里我变得很愤怒,报复的念头在我失去理智的大脑里萌生,我拿起手机开始给她发短信——
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我就像活在人间地狱,如行尸走肉。我不会像一个高尚的人一样对自己说——你爱她就祝福她吧!我做不到,至少我现在做不到。对于背叛的、轻离的、始乱终弃的,我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在这段感情里,我就像一个先天发育不足的人,只顾在幸福的假象面前傻笑,却不知道危险一开始就存在。我只顾一边努力着治愈你的过往的伤,一边被你的伤包围着,直到把我驱逐出局。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时,你一度对过去念念不忘,那为什么我们要开始呢?我的出现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吧?跟我一起时你是不是一直想着他?这也是你喜怒无常的原因吗?你真是极度虚伪的人,想到你在我面前的那些甜蜜的笑容,你竟能表现得那么的真情流露,现在看来那都是假的,你是多么的善于伪装啊,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特别的恶心!
再次投入他的怀抱里,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开心吧?伤害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这也是你的性灵使然吗?在感情上面你还真是个老手,这让我想到了轻贱、淫荡和水性杨花这些词汇,呵,可真是名副其实啊!
谢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虽然我没有多少钱,我还是会给你寄去一些分手费,从此我们就可以互不相欠了!
我那天给她发了很多条短讯,但这泄愤的行为并没有减轻我的痛苦,直到她在午夜回复了我——“求求你了,别再说那些话了,这会杀死我的……”
她是真的痛苦吗?如果她真的因为我的嘲讽而感到痛苦,我是应该感到开心吗?我的大脑乱极了,我开始变得麻木。我又给她发了几条诋毁她的话,总之我把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都发给她了,当晚却再也没有收到她的回复。
第二天,我拨打她的电话,显示手机无法拨通,我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难道我成功中伤了他吗?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开始变得焦急起来,一种力量驱使着我一定要去趟她的学校。
我在她学校的宿舍管理处做了登记,宿管阿姨往她宿舍打电话,电话那头说她不在。我于是拨通了曲潇潇的电话,曲潇潇说戚禾不在宿舍了,说让我在楼下等她,戚禾有东西交给我。
“她不肯见我吗?”我问曲潇潇。
“戚禾已经办了休学,昨天就被人接走了。”
“被谁接走了?一个男人吗?”曲潇潇说是一个中年男人,我接着问,“她不是在考研吗?为什么要休学?”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每天不怎么吃饭,也不怎么睡觉,我总能看到她一直在哭,晚上也会蜷缩在床上抽泣。班主任发现了她的异常,报告了教务处,他们通知她先休学一段时间。”
我心里思忖着,她有什么好痛苦的呢,回到了那个人身边,这不是她自己的抉择吗。
“她是特别缺爱的一个人,可能跟她经历过的不幸有关,两个人如果分手了,你也不必那么伤害她,她真的感到很绝望!”曲潇潇开始指责我。
我向曲潇潇解释了我们分手的原因,顺便问她,“昨天来接她的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
“别开玩笑了,那个人的年龄可以做她的爸爸了。”曲潇潇反驳我道。“这里有一本书和一幅画,她让我还给你!”
从她学校离开后我又开始回到了起初的那个状态,我常常会带上吉他,一个人去湖边看日落。我渐渐喜欢上了湖边的日落,与山上的日落不同,湖边的日落时一种水天连接的壮美。落日的余晖渐渐将天边的云彩染成橘色,晚霞倒影在湖面上,风吹过来生起的涟漪将倒影揉碎,待水波恢复时倒影又清晰明丽,就像不断被揉碎又会再出现的梦境一样。
我又去见了那个画画的学姐,她说一切精神上的煎熬都需要肉体上的释放来得到缓解,我于是就用晚上的时间去操场跑步,我不知道我在操场上跑了多久,我一直跑,直到宿舍里的灯全部熄灭,操场上只能听到虫鸣声。跑步确实带来了效果,我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找回了睡眠。
十一黄金周后,我开始组织合唱团排练,梅卿说我瘦得快脱相了,我对她苦笑,说复习很辛苦。
一个周末的午后,我一个人在整理排练厅,门突然被推开了。看到艾丽莎老师进门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一下子扑簌簌掉了下来,她也受我的感染而流泪,她的泪是劫后重生的泪,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生。我以一种同病相怜的姿态拥抱了艾丽莎老师。
“真高兴您能这么快走出痛苦!”
“有些痛苦会在时间里被淡忘,有些痛苦却只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让你慢慢学会承受。我只不过渐渐对痛苦的感觉习惯了而已…….”
“我也要慢慢学着习惯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