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经S360取道溧水,途经秋湖山风景区。那里竹海幽静,山林茂密,是未经开发的自然天地和天然氧吧。我们吸足了新鲜空气,继而南下,转X402县道再转省道,路上疲乏了就做简短的休整。
虽然没有经历“川藏线”那位同学经历过的危险,路上倒遇到了几起交通事故。最严重的一次是16辆车追尾,造成交通拥堵。追尾的原因竟然是一对情侣因闹别扭突然停车,后面的一辆大货车来不及刹车,猛打方向将长长的车身横在了省道上,造成后面的车子连环追尾。当地救援车把我们的自行车载上,捎带我们通过一段拥堵路线,算是带我们脱离了危险。
陈坤说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会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倍加疼爱,怎么也不会犯这种蠢事,为了一些小矛盾在路上冒生命危险。
“对梅卿,你有多喜欢?”我问陈坤。
“我跟她说话会颤抖,每次和她分别,她的印象会在我脑海里停留许多天。”陈坤认真地说。
“我也喜欢她,但不是你那种喜欢。”我说道,“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你真的很坦诚!我知道她喜欢你,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接着跟他分析,“对于梅卿的追求,你需要主动和自信一点,她物质上很富足,需要更多的可能是浪漫和陪伴。”
“你上次分享的那首诗很不错,我可能需要多背些情诗。我没有多少浪漫的基因,你需要帮帮我。”我跟他说包在我身上,陈坤开心极了,好像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江南的夏天一贯是绿树茵浓的,这是被充足的雨水豢养的富足。县道上时而会有几只野兔或黄鼠狼飞速横穿马路。我向陈坤讲述了初中时期经常走的一段河堤,那条路上也会有野兔和黄鼠狼出没。
初中的学校离家较远,每天需要往返骑行20公里的路程。而那条河堤则占了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二。河堤是河流开挖时掘土形成的堤坝,没有柏油和砂石铺垫,是一条长长的土坯路。春天到来,河的南岸会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路的两边野草疯长,我会拔了带回家喂兔子。
夏天天气特别闷热时,河里会有大量的鱼从河底翻上来,人们称之为“翻河”。满河的鱼儿像煮熟的饺子,鲫鱼、白鲢是最多的,一会功夫可以捡拾一箩筐。后来,每次感到压力大时,捉鱼的场景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河的北岸只住了三户人家,那里是个世外桃源,三户人家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夏天瓜果的香味吸引着在河里玩耍的伙伴们,但是河的彼岸永远是我们游不过去的梦。
秋天,河岸的芦花白得像雪一样,在湛蓝的天空下随风起舞。我就在那芦苇坡边“救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是我同学的妹妹,跟我同龄,在之前跟她有过几次照面。她生着乌黑的大眼睛,文静而娇羞。我骑车路过那片芦苇坡时,见到一个大我们许多的肤色黝黑的男人在拦她的路,我当时也是不自量力地冲上去让女孩先走,留下自己和那个男人周旋。那个男人说他是女孩的男朋友,叫我不要管闲事,我心想这肯定是他的说辞,并发誓我要管到底。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男人多次在芦苇坡上拦我的去路跟我说他是女孩的男朋友。后来一个同学告诉我,他确实是女孩的男朋友,而且他们还上了床。我救人的意识一下子崩坏了,后来我就绕了一个较远的路上学,直到一年后听说那个女孩自杀了,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冬天的河堤则是痛苦的记忆。雨雪天气,自行车会深陷在泥泞里,那场景无异于二战时德国的机械部队陷落在苏联的寒冬大地一样。唯一的出路是我们只能将自行车扛起来在泥泞中跋涉。那时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老式自行车的重压,扛几步歇一下,完全是凭借回家的动力才将自行车一路扛回去,那个过程漫长得就像经历了一次死亡。这种痛苦一个冬天只敢经历两次,一次是严冬,一次是雪化。中学里老师问同学们雪化了是什么,那个时候的同学已经可以写出“雪化了是春天”这种名句了,而我却在作文里写“雪化了是绵长的噩梦”。
工作到第十年时候,那条河作为政府的旅游项目被开发了。河岸的田地取而代之的是柿子林和苹果树,土坯路修成了水泥路,我开车沿河岸飞驰,还会有几只野兔从水泥路上飞过。
我和陈坤到达南浔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我们在南浔古镇大门合了张影,决定第二天一早到古镇里吃早点。南浔古镇算是江浙一带保存较为完整的古镇,在明清时期,这是一个江南生产蚕丝的名镇。建筑的风格,体现了清末建筑的中西合璧,与到过的其他古镇相比,南浔古镇更像是一位文人弃文从商,做生意发了大财,豪气里不失一股儒雅和书卷气。这从它宽宽的河道,高高的百间排楼可见一斑,而张静江、张石铭、徐迟这些名人又为它增添许多文人气质。
向晚,暮色给这个古镇涂上了一层梦幻的颜色,我被石拱桥两侧的诗文吸引——“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又有“时光如水,总是无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我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戚禾,多想此时她就在这里,从这桥上翩然而下,该有多好。
我将这两段话编辑短信发给她,她回了“呜呜”两字,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好想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