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清晨转凉,开车经清塘路赶往公司开晨会。途径清塘河湿地公园门口时,前方约三米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辆红色的轿车,我猛地往左打方向盘,却还是正面撞上了那车的车身。
对方的侧气囊被弹开了,遮住了车窗,我看不清车内人的状态。我用五秒钟调整了呼吸,解开安全带,弯腰到脚底下——手机被惯性作用从汽车空调支架上甩到了脚底下——去捡起手机,我拨打了报警电话。交警电话问了我几个问题。
车子能动吗?我说不知道,我们撞在一起,对方气囊弹开了。
有没有人员伤亡?我说我没事,不知道对方怎样。
好,你不要下车,我们十分钟后赶到。
我挂了电话,手机内还循环播放着那首《西风的话》。
我打电话跟公司请了半天假,觉得一身轻松:工作了十年,早已厌烦了这家企业的制度和文化。如果一个企业的企业文化,让员工生出“上班如上坟,下班如偷情”般的感慨,那么这个企业的企业文化是糟糕至极的。员工带着积怨工作,面有苦涩,心底煎熬;偷偷摸摸回家,神色紧张,惶恐不安。
交警到达现场,发现对方人身无碍后,把对方车主和我喊到了路边,询问起情况。红色轿车车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成熟,容貌和气质都不错。但她的语无伦次表明她被吓傻了。交警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以及我的补充中得知:我是直行,她快速变道调头,没有发现我的车子。我来不及刹车,撞上了她。她要负全责。
没过多久,拖车来了,把我俩的车拖走,送往4s店。交警让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以便后续有问题方便联系。
临别时我轻声跟她说:抱歉,我没看到你。我看到她的紧张感得以稍稍平复。
既然请了假,我也没必要赶着去公司了。我向湿地公园走去,想借着难得的闲暇,去逛一逛一直路过却未得机会进入的江南第一湿地公园。
秋凉下的湿地公园清幽静谧,我找了一条靠近池塘的石凳坐下,从包里取出早餐:一块肉松面包,一杯咖啡。池塘里的光景进入眼帘——荷花已经开尽。遂想起方才出车祸时手机里播放的《西风的话》,打开手机,戴上耳麦——
“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
这是一首混声合唱曲,耳机里左右声道的混音优美动听,那是被天使吻过的声音。
石凳不远处有一棵桂花树,清凉的风涓带着花香迎面吹来,香也是凉的,凉的很舒服。风物长宜放眼量,桂花是秋季独有的风物,开在秋季这最适合的季节。风景也适合,温度也适合,味道也适合。
这味道裹着记忆中大学图书馆广场,杭州的大街小巷,以及每一年秋天的思念。就着这味道,第一次把早餐真正地吃到了胃里。
乐曲中用不同的速度来表达不同的情感类型,有“广板、慢板、柔板、快板、急板”等共9类。
如果给我的故事定一个节拍的话,我想它应该是柔板,意大利语是“adagio”。我多么渴望它是一首温暖的歌,虽然那是一首青春的挽歌。
遂忆起南京,那是一座历史的城,厚重的城,十朝国都的城:孙权的城,朱元璋的城…宋庆龄和孙中山的城,宋美龄和蒋家的城……也是多梧桐树的城,厚重的城。大学校园里便栽满了梧桐树,夏季来临,遮天蔽日参天的梧桐树见证了超过百年的历史,见证过穿越百年的故事,也见证过我的故事。
相遇即在这样多梧桐的校园。秋季,合唱节。那一年国际合唱节在这座有百年历史的学校举行。每一年来自各大高校或社会团体的合唱团都会有一次合唱大比拼,堪称艺术界的“华山论剑。”
大学四年,合唱与音乐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课外时间。我是那么的痴迷音乐,怀着一颗挚热的心——学校承办的每一场演奏会,每一场音乐会我都会想尽办法参加,似乎要把高中之前的音乐课全部补回来一样。以至于,我成了舍友和班级其他同学眼中的“另类”。
我与大多数同学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们的课外生活是网络游戏。宿舍四个人,其他三位舍友都是游戏迷,他们试图拉我一起玩,也想融入他们,但是总感觉这是一种消耗青春的事情。后来发现内心里排斥的事情,是怎么也不能强迫来的,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自由的校园,那样自由的环境。
被贴上“另类”标签的我逼迫自己少在宿舍里停留。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一点回归。逢周末他们连机通宵打游戏,我会躺在上铺用耳塞和音乐去掩盖他们的吵闹声。有时候他们会请隔壁宿舍的加入,宿舍里最多的时候有十二个人在线,我晚上归来时发现书桌上,上铺扶梯上,床上,以至于卫生间里都是人。我气愤至极,将书包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声喊到,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需要休息。一群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我,一位舍友笑嘻嘻地表示不好意思,我们小点声,然后大家再齐刷刷的将目光移向电脑屏幕。
我快速洗漱,躺在床上戴上耳塞一边听歌,一边思索:是不是我错了呢?我是不是该改变一下自己!我怎么能改变环境呢?我怎么能逃避呢?就在这种怀疑中,伴着他们不时兴奋拍打桌椅声中睡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