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医,请吧,符室比较偏僻,你可跟好了。”北武王走后,陈兴咳了两声,端起架子昂起脖子,塌眯着眼皮说道。
“是。”金荃淡淡的应了一声,慢半步跟在他后面,得志的奴才不好得罪,此时的她也得罪不起,干脆四下看风光,装作卑微的小奴模样,暂避锋芒。
一路穿殿越园,皇宫内的风景自不必说,富丽堂皇的建筑大气恢弘,处处彰显着高贵华美,极致散发着无尽的诱惑力,心智稍有动荡者,无不为这份尊荣倾倒,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便从心底滋生出来。
争名逐利,人之本性,谁也不能自诩清高。
金荃俗人一个,被皇宫内的一切震撼了一下,旅游过很多地方,紫禁城不是没去过,可身临其境的感受帝皇威风,这绝对是头一遭,码标枪似的守卫,低头走路的宫人,鸟语花香映衬宫殿,亭台水榭相间罗布,如同世外。
这种震撼表现出来,宛若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顾右盼,陈兴不知撇嘴多少次,白眼翻得快要吊上天去,嗤鼻冷笑更是毫不掩饰,金荃若是再把他当空气无视下去,估计还没走到符室,就会被他鄙视致死。
左右一看,四下无人,右手轻轻一动,花圃中探出来的一支月季花抖落两片花瓣,一根修长的食指微曲,意念引动,乳白色的灵力缠绕衣袖下的手掌,蓄力往外一弹,两片月季花瓣突地如利箭离弦一般,直直刺向陈兴后心。
“呃!噗!”
陈兴闷哼一声,不知怎么,五脏六腑狂烈翻涌,喉头一咸,青天白日下喷出一蓬艳丽猩红。
“哎呀,陈公公,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么?”金荃暗自一笑,急忙挤出惊恐的表情,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兴。
“我……”陈兴有苦说不出,沙哑着嗓子自己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眼睛盯在金荃额角的“奴”印上,抹去是她背后搞鬼的可能,他虽是太监,可御流大陆实力为重,皇上提倡修炼,他也有炼体第七层练气的修为,按说不会无缘无故的受创吐血啊,见了鬼了!
“我虽然是治疗玄兽的上医,可对人体同样感兴趣,我给你看看吧。”金荃焦急的把住他的脉门。
“放手!”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陈兴哪还能让她把脉,那不是把自己比作兽类了么!
“陈公公,你这样不行的,都吐血了你得了膏肓之症啊。”金荃被他一把甩开,不依不挠的又拉住他的手腕。
“我说放手你就给我乖乖放手!”陈兴脸色青黑的挣脱出去,莫名其妙吐血,莫名其妙被一个兽医说成病入膏肓,真是出门不利,倒了八辈子霉!
“那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走去符室好了。”金荃老实巴交的立正站好。
“哼!快走!”陈兴抚着发痛的胸口,狠狠瞪她一眼,皇上交代的差事没办完他就回去休息不是找死么?
灾星!这个金荃绝对是他的灾星!
金荃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劝他不必强撑,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瞪,咽下一口唾沫,不得已,只好低眉顺目,三缄其口,跟在他明显迟滞的步伐后面,背光处的唇角,却微微的扬起一线弧度,极浅极淡,不易发觉。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她和陈兴走后不久,宫墙一角走出一个华服男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两片月季花瓣,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摘叶飞花,以气御力,这是个至少突破炼体第九层神变的初阶玄士或初阶武者啊,她是谁?
符室,在一处偏殿的侧首,这里不止偏僻,还人迹罕无,草地花丛久未整理已经荒芜,宫墙门窗也有些斑驳掉漆,只有一个老太监,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闭目晒太阳,仿佛等死一般,整个人散发着幽沉的气息,放在膝上的两只手瘦骨嶙峋,指甲里藏着不知岁月的污垢。
“老蔡,给这位除掉她的‘奴’印。”陈兴走过去,倨傲的说道,可受创的身体使得他的口气弱了几分,眼角一瞄金荃,接道:“金荃,上医这个名号你担不担得起,可不是北武王说了算的,你好自为之别站错了位,三日后,派人来接你入宴。”
说罢,捂着胸口转身离去,边走还边咒骂着什么。
“有劳陈公公了。”金荃提高声音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一缕危险的笑意刹那浮现,又悄然隐藏。
原来他的态度取决于此,皇上认可才是上医,自然高高供着,皇上不认可,她就是一个小奴,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被称为老蔡的老太监,睁开肿垂的厚眼皮,白了的眉毛微微一跳,眼神黯淡,却锐敏非常,将金荃那一闪而过的危险笑意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蹒跚着站起。
“跟我来。”简短的三个字,听来虚弱的快要断了气。
点点头,金荃跟着他进入旁边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杂货铺,凌乱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玉符和奇形怪状的石头,更有价值连城的大块上好玉石,地面,桌台,墙角,无一不被这些东西填的满满当当,唯一的空地当属居中一个方形鼎炉周围,一把小凳子,一个放着凉茶的小圆桌。
老蔡慢腾腾的走过去,竹竿似的后背呈现弓形,喘了好几口气才在那把小凳子上坐好,趴在旁边一堆片状的玉符中翻找起来,良久,摸出一片翠绿的玉符,朝金荃招了招手。
抬步障碍跑,金荃有些激动,除去“奴”印对她来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是今后所有作为的开端,也是她摆脱束缚自由飞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