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一个小女孩怯怯的道。
“给你洗澡呀。”小男孩说。
“你?你能不能出去,我自己洗就行了。”小女孩低着头说。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洗澡呀,要不是师父吩咐,我才不会带你来的呢。别废话,赶紧脱了衣服洗澡,要不然别怪我揍你。”小男孩说道。
小女孩偷偷的看了看小男孩,见他全然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好红着脸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可他的眼神却不见任何惊慌。小女孩脱的很慢,好大一会才走进水里。小女孩在木桶里洗着澡,小男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女孩聊着天。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骊姬。”
“骊姬,怎么听起来和我们的名字有点不一样。总感觉有点怪。”赵政摸着下巴想着。
骊姬在浴桶里一动也不敢动,今年八岁的她已经知道了男女孩子的概念。已经知道了害羞。可六岁的赵政从来没有出过逍遥谷。
赵政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稍微一回神,却看见见骊姬双手抱肩,藏在木桶里,把头都快埋在水里了。
“骊姬,你快洗,一会还得去见师父呢?”赵政不耐烦地道。
见骊姬还是没有动作。
“你真麻烦,我来给你洗吧。”说着,赵政就向着木桶走去。
“啊!!!”
随着一只小手的到来,木桶里的女孩发出了震天的尖叫。
“你疯了,瞎叫什么,吓了我一跳。”赵政不满的说道,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小师妹还真是奇葩,洗个澡而已,和要杀了她一样。”
边说着,在小女孩直愣愣的神情中,给小女孩搓着背,洗着头,洗着洗着。
“咦?我们怎么不一样呢?你快起来穿衣服,我要去问问师父,为什么我们不一样?难道,我是天赋异禀?”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不但被这个男孩逼着脱了衣服,还让他给自己洗了澡。刚才她都被吓傻了,直到赵政停手,她才从惊呃中反应过来,发出了委屈的一哭。
“你怎么哭了,哎..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快憋回去。”赵政看着骊姬说道。
被赵政一凶,骊姬感到更加委屈了。她虽然讨过饭,做过农活,被士兵追杀过,但她都没有哭,甚至是爹娘死的时候也只是掉了几滴眼泪。现在的骊姬,丢了最后的底线——贞洁,一个女孩最珍贵的东西都丢掉的,还被人骂,坚强的她在这一刻把所有的委屈都散发了出来。
赵政目瞪口呆的看着骊姬,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和无名师兄从来也没有哭过,就是有哭鼻子的,也只是他在被逼着练功的时候偷偷躲起来哭过。
“你不要哭了,我不骂你了好不好。”
“啊!”回复赵政的是一阵哭声和两行热泪。
正在这个时候,逍遥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吓得小女孩刷的停止了哭声。
赵政注意到了的这个异常,赶紧抓住小女孩的手安慰他。
赵政心中一喜,以前师父总是说需要外出寻找突破的机缘,现在好了,师父可以多陪陪自己了。是和他下棋呢,还是和他读书。赵政的脑袋里充满着唯美的画面,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说道:“我们赶紧出去吧,看来师父突破了,我得赶紧去祝贺一下师父。”
女孩经过刚才的一吓,也顺从的点了点头。
赵政三下五除二的给小女孩穿上衣服,拉着女孩的小手向着鬼谷子的屋子跑去。
推开门来,只见无名身上还偶尔有雷电出现,并不见鬼谷子的身影。
“师兄,师父是不是又突破了,师父呢,我给他老人家祝贺祝贺。”
“师父,师父去了。”无名说道。
“师父去哪了?”赵政的小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师傅不会又去游历了吧。这...他怎么刚回来就又走了。天天对着你,我都快变成木头了。”赵政不满的道。
“师父作古了。”无名平静的说道。
赵政咯噔的一怔,说道:“师兄你骗我的吧,师父修为那么高,而且又能知过去未来,怎么会作古,无名,你和我说这种话,难道是想咒师父吗?”
“阿政,.........”
无名将鬼谷子传给他震神珠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说道:“以后我们俩必须更加努力的练功,不负师父的期望。”
“闭嘴!无名!我恨你,是你害死了师父,我恨你。”赵政大声的向着无名喊叫。然后向着门外跑了出去。
“赵政!”骊姬边喊边追着赵政跑了出去。
无名看着跑出去的二人,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始终没有转动,待眼中的人影走远之后,两行热泪从无名的眼中溢了出来。
河边,大石头上。赵政看着河里流淌的河水,一幕幕的情景浮现在水波中。
有师傅抱着他逗他笑的,有师傅送给他的第一把剑,有师傅教他的第一个字,有师傅教他第一次练功。
师父打过他、骂过他也爱过他,他从师父那感到的疼爱与温暖的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吧嗒,一颗眼泪滴到了河水了,冲散了那些赵政内心深处的画面,他赶忙用手去水里捞,想把这些捞起来。可怎么也捞不到,他又不顾一切的冲进河里,河水渐渐的淹没了他的腰、他的头。
他筋疲力尽的躺在水面上,他不想动,也动不了,风吹过的凉爽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水汨汨的流淌让他每时每刻都感受到清醒,触碰着心底的鲜血淋淋的伤。
女孩在岸上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痛哭流涕,看着他疯狂的跳进水中,看着他就那么的漂在河里。
女孩也哭了,她看到他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它又何曾不是一无所有了呢,父亲在她没出生之前就被迫去服了兵役,生死未知。两个哥哥也是被强盗杀死,姐姐被土匪掳走,要不是她年纪尚小,恐怕也难遭厄运。有时候她很愧疚,她当初就应该把自己换上一碗粥,那样母亲或许就能活下来。她流着眼泪,看着河里的男孩,她心里非常挣扎,她或许不该答应,或许她选择的活着是错。
清晨,她端着一碗粥水来到赵政的窗前,轻轻的扶着赵政的头放在她的腿上,拿起粥轻轻的吹着。说道:“你昨天着了凉,不能吃凉的,来,我喂你,趁热喝。”
赵政任由骊姬摆弄,完全没有了昨天的灵气与活泼。他眼神空洞洞的,本来英俊的小脸也有些许的浮肿。鬼谷子的作古,对于六岁的他来说太过于残酷,纵使他少年老成、心性成熟,纵使他可杀千万人而不眨一下眼,纵使他是千古一帝,是秦始皇。
骊姬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而又怜惜。
“你知道吗,师父是我最亲的人。从我记事起就是他陪着我,一笔一划的叫我读书认字,一招一式的教我练武,一口一口的喂我吃饭。我曾问过师父我的身世,但师傅说我会知道的。”
骊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因为他知道,他需要倾听。
“后来,我也就不再问了,因为有师傅,有师兄,一切也就够了,我没必要非要执著于我是谁,我只想活成师父的赵政。”
一个孩子,过早的承受了所有,承受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成长,只是没想到,这个成长却是比失去还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