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平原上骑马,视野极开阔,举目四顾,皆是青绿色的草地,连灌木丛都没有,班铃骑着大黑马,一骑绝尘,往东方飞奔而去。
林飞纵马冲出镇西关军营,再不敢回头,直望班铃追去,直至前方出现一大片杨树林,才赶上班铃,身后烟尘滚滚,仍有十数骑紧追不舍。
班铃骑马停在杨树林前,等林飞赶至近前,才把马鞭向前一指:“这片白杨林面积很大,要跟紧了,别迷了路!”
林飞点了点头,道:“我看后面追兵不少,该不会是魏武通和你二哥吧?”
班铃不屑地道:“管他们是谁,我是奉父王之命外出公干,可不是什么逃犯,就算是追上了,晾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林飞并不十分相信她所说的话,这分明就是在逃跑,哪有她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只是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是不要多嘴为好,便道:“我相信你!现在往哪边走?”
“跟紧我就行!”班铃扬鞭纵马奔入林中,头也不回地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飞也赶紧催马跟上前去,这白杨林似是人工所植,横纵都排列得整整齐齐,并不是很密集,骑马在其间奔走,亦觉十分宽敞,感觉并不像是容易迷路的地方。
行了一阵,林木渐渐变得高大起来,一颗颗站得笔挺挺的,要抬起头才能看到旁枝逸出,头顶枝繁叶茂,脚下日影斑驳,颇有金鹰寨黑木林周边防护林的意味。
只是这里的白杨树数量要多出很多,跟在班铃后面骑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仍是无穷无尽的大白杨,根本望不到头,身后的追兵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树全都种得规规整整,树与树之间的间距一点都没变过,直到这时,林飞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班铃说这里容易迷路。
站在树下,无论朝哪个方向望去,全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困在了一圈镜子中间似的,除了大白杨,没有任何别的参照物,就算是不停地在这林中兜圈子,也未必就能很快察觉。
班铃已不再纵马飞奔,只消消停停地遛着马前行。
林飞心里着实对她的方向感表示怀疑,几乎又要忍不住问出口来,只是看到她那么笃定地在前方带路的样子,又生生忍了下去,只管跟着她往前走。
好在走了一时,班铃自己吁了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轻快地道:“就在眼前了,马上就到!”
林飞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周围的景象和之前别无二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好奇地问道:“什么近在眼前了?班铃,你在这里是靠什么辨别方向的?”
班铃并没有回答,只把手向前一指,笑道:“你看!”
林子间的光线闪了一闪,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小片空地,建着一座茅草屋。
林飞难以置信地看着班铃,简直感觉三观都要崩塌了,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总还是可以理解的,随手幻化出建筑这种事,可是神魔鬼怪才有的能力啊!
班铃看到林飞呆呆挣挣地愣在原地,忽然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许久不见班铃开怀大笑,林飞看得更呆了,只觉她笑靥如花,就像是山野间的精灵一般,俏皮而灵动,完全不像戴着小王爷面具时那么让人敬而远之。
班铃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大笑,站直了腰,擦着眼角溅出的眼泪,揶揄道:“堂堂金鹰寨少鹰主,被区区障眼法吓成了这副模样,说出去谁能相信!”
“障眼法?”林飞这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这只是个魔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说穿了也简单,”班铃嘻嘻笑道,“你站的那个地方正好迎着阳光,这茅草屋前有一口水井,蒸汽腾起来,光线发生了偏折,只映着周围的大白杨,被我拿手把光线一挡,可不就能看见了么!”
林飞一下觉得汗颜起来,灵气修为水平不如别人也倒罢了,这么简单的科学道理也得班铃提醒才能想起来,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听班铃又道:“这是我师傅特意选出来的接应点,白杨林里的树木上做有标记,只有我的人才能找得到这里,放心在这里歇息好了!”
林飞随班铃走进茅草屋,感觉很是凉爽,里面并不甚大,却清理得十分整洁,除了一桌,两凳,两蒲团,再没别的东西。
“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漱?”班铃招呼着林飞,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洗漱吃饭?林飞又一次愣住了,班铃说得很轻巧,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这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外的,说什么居家的话!
班铃又笑了起来:“少鹰主,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啊,上次带你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自下山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林飞为少鹰主,她明知林飞是穿越者,并非真正的少鹰主,二人的脾气和行事风格也天差地别,可还是觉得二者的形象渐渐融为了一体,林飞就是她心头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哪里有饭吃?怎么洗漱啊?”林飞心里关心的事总是和她不太一样。
“门外那口水井里吊着一只木桶,桶里就有吃的,你去提过来!”班铃没有抬头,掀起蒲团,又变魔术似的从下面摸出来几件折好的衣服。
林飞走出小木屋,来到水井旁边,果然辘轳上悬着一条粗麻绳,把头探过去一看,井水颇深,黑乎乎的望不见底,井口却很狭小,勉强能容身通过。
“你好了没有,别在外面磨蹭!”班铃在茅草屋里大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林飞赶紧答应,抓着辘轳的摇把三摇两摇,摇上来一只木桶,提过来放在地上,解开勾着木桶的搭扣,直接拎回了茅草屋。
班铃已将衣服整理好,顺手丢给林飞一件,道:“你先吃着,我去外面换了衣服就来。”
一大早从东坡村出发时就没有吃饭,这一路上耗费体力甚巨,林飞闻着木桶里的香味儿,馋虫早被勾了出来。
也没细想为何班铃要去屋外换衣服,便随口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木桶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