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循鞭望去,果然前方片片水洼,倒映着蓝天白云,就像是镶嵌在黄绿色海洋中的一面面明镜,看起来无比壮观。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班林翻身下了马,回头看着林飞,面色有些尴尬,“从这里走,至少可以省出半天的时间,而且人迹罕至,免得在路上与人争斗。”
林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班铃,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班铃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一闪即逝,似乎是对林飞的判断多出一些赞许,很快她又恢复了凝重的神色,严肃地道:“沼泽里有很多隐藏的陷坑,要跟紧了,别陷进去。”
林飞也下了马,把黑木棒变成一杆大枪,横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跟在班铃身后,踩着淤泥向前走。
站在远处看的时候,还觉得这片沼泽地的风光不错,可真正置身其间时,才发现全是错觉。
沼泽间蒸汽腾腾,闷热无比,一团又一团的飞虫抱在一起,如同轻烟,飘荡不定,扑在身上,便觉裸露的肌肤鼓起一个个小红疙瘩,奇痒难忍。
脚踝更是陷入了淤泥之中,每一次抬腿都是与淤泥的一次抗争,走不了几步,脚上穿的布鞋就已没入淤泥深处,再也提不起来。
林飞索性光了脚往前走,但大红马却一个劲儿地扯着脖子不肯再向前,回头一看,才发现积水已没过马的小腿,大红马惊恐地嘶鸣着,只想往后退。
班铃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她把黑马身上的骑具都解下来丢在烂泥里,拨转马头,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任由黑马撒着欢儿返回岸上。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林飞身旁,帮忙卸掉大红马身上的负重,搂着马脖子,捋一捋马鬃,又把面颊在马耳旁贴了一贴,把大红马也放跑了。
又拉着林飞的手,眼神里流露着久违的温柔,语气轻轻,却坚决地道:“我们继续走。”
林飞这回没有再抗拒,紧紧握着班铃的手,又把黑木棒在身前的淤泥里点来点去,拉着她捡好走的地方往前走。
这也是二人同行的时候,林飞第一次走在前面带路,自从在天字四号房发生了心态转变,他就真正代入了少鹰主的角色,决心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遇事的第一反应是如何解决,而不再是逃避。
又经过和黑乌鸦一战,更是坚定了信念,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身力量强大了,才有和别人讨价还价的资格,否则,别说是在棋盘上运局谋子的棋手了,只怕是连被人利用的棋子都谈不上。
心态一变,人的气质和行动也就一下立竿见影,和以往不同了。
班铃也觉察到了林飞的变化,他往常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一点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凌厉了起来,虽然还不及前少鹰主那般果敢卓绝,却已恢复了三分以前的影子。
她只觉再也做不到对林飞凶巴巴的呼来喝去了,只顺从地任由他牵着,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林飞只顾专心在前面带路,并未留意到班铃的心理活动,只听“哗”的一声,身旁的水坑里溅无数点泥水,纷纷沾在身上。
猛一回头,只见班铃也是满面恼怒,头发上沾着点点烂泥,顺着面颊往下淌。
便听得有人高喊道:“小王爷,快把东坡心法交出来,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只见岸边站着三个人,身着褐色短褂,提着钢刀,不住地向着自己这边丢石块。
林飞心头火起,提起黑木棒就往回走,却被班铃一把拦住,低声道:“林飞,不要理会他们,赶紧走!”
林飞倒也没失了理智,连班铃都不想在此纠缠,想必那三人并不太好惹,便把黑木棒往泥水里一插,运起灵气,把出大枪的架势,在手中使劲一甩,便甩出一阵泥雨,冲那三人飞去。
“好小子!不识抬举!”其中一人一声怒骂,便把手中的钢刀掷了过来,只听刀风怪啸,利刃撕裂空气,如同快刀切穿豆腐,直奔林飞而来。
班铃一扬手,甩出一柄随身携带的短剑,剑刃相撞,叮的一声响,短剑便从半空跌落下来,陷入淤泥之中,隐没不见。
那把钢刀被短剑割成了两半,虽不及短剑锋利,却架不住势大力沉,在空中嗡嗡作响,斜插入二人身旁的污水中。
“小王爷,够豪气!”那人不坏好意地笑道,“阴阳双剑就这么随手跟一把烂刀同归于尽,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班铃冷哼一声,将另一把短剑在手中一振,只听“唰”的一声,方才那把短剑便从淤泥中一跃而起,打着旋儿飞回手中,竟光洁如初,就连剑柄上都没有沾到半点污迹。
林飞张大了嘴巴,这两柄短剑他见班铃使过好几次了,从未详加留意,只以为普普通通,今日才知名为阴阳双剑,竟是两把削铁如泥的灵物,不由得一下感觉踏实了不少,心想这下足以应付那三人了。
却只觉班铃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低声道:“快走,咱俩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的声音低如蚊蚋,饶是林飞修习灵力以来,听力比从前敏锐了很多,还是感觉几不可闻,却只听岸上那人呵呵笑道:“你明白就好,还是乖乖把东坡心法送我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飞心里突地一跳,再不敢迟疑,拉着班铃便往沼泽深处移步。
那三人站在岸边大呼小叫,却不肯走进沼泽中来,一块块石头呼啸着飞来,全被黑木棒拨开,林飞胆气渐壮,拉着班铃再不回头,只顾往前走。
前方渐渐起了薄雾,一切景物都变得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脚下的淤泥已经没过膝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感觉像就是被淤泥紧紧吸住往下拽似的。
班铃轻轻捏了捏林飞的手,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们三个不见了!”
林飞回头望去,岸边果然空空如也,环回四顾,并没有那三人的身影,便道:“会不会是他们不想跟进来,自己走掉了?”
班铃摇了摇头:“没得到东坡心法,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